她眸中浅浅漾着埋怨。
嗓音却是软软的,有几分娇态:“你道貌岸然,伪君子。”
闻言,池衍忍不住轻笑一声。
从背后将小姑娘拥紧了些,不以为杵道:“男人见了美色,都是无法心如止水的。”
凑过去,呼吸轻抚她瓷白的颊侧。
池衍慵然含笑,低缓下声来:“但哥哥只对你如此。”
偏院的床榻比不得宫里,两人相拥而坐,虽也足够,但相比之下似乎略有些拥挤,不大容易施展。
尤其锦帐飘垂而落后,如丝如缕的气息,极为轻易地便能纠缠在一处。
许是姑娘家独有的敏锐。
如今回来,锦虞越发觉得,他与上辈子很是不同了。
即便他一如往常,总爱不正经地调侃逗弄她。
但现在,却是会时而在她耳边,诉说自己的心意,仿佛是生怕她不知道。
锦虞自然是知道的。
他每一个风流纵意的笑容里,转出的,都是动人心肠的真情。
锦虞垂眸,将他修长暖热的大手反握住。
略微踌躇着,轻声道:“你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池衍微微笑了笑:“哪里?”
沉默片刻,锦虞转过身去,和他相对坐着。
杏眸清透,一瞬不瞬注视着他的眼睛:“阿衍哥哥,你是不是有心事?”
眸光与她相凝,池衍微顿一瞬。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深知彼此最细微的情绪,饶是伪装得再好。
沉静良晌,他幽深如染的眼底忽而浮出一缕笑意。
池衍摇了摇头。
狭长的修眸几多温情。
不待她狐疑,池衍温柔含笑:“只是哥哥喜欢你,不想遮遮掩掩。”
掩饰感情这种事儿。
有过一辈子,悔过一辈子,足矣。
锦虞凝睫看他,也不多言。
这人心里总是藏着很多事,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丝眼神,都似乎有着莫名的深意。
瞧出来了,锦虞却是没有去追问。
冥冥中就是觉得,他所忧所思,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锦虞敛下探寻的目光,轻着声:“我晓得的。”
池衍眸中笑意深深如许。
徐徐环了她到臂弯里,让那娇柔无骨的小姑娘靠到自己肩头。
暖白华衣织绣精美金纹,烛光照映不及的帷幔内,暗影轻柔交叠,幽香弥漫。
锦帐内的气氛悄然之间温存了起来。
依在他胸怀,锦虞抱住他精瘦的腰。
合目低唤:“阿衍哥哥。”
陷入她秀发的指尖勾缠着柔顺的发丝。
下巴轻抵在她头顶,池衍嗓音润了宠溺:“嗯?”
细碎的灯影微漾入帐。
锦虞温温静静靠着他,轻轻细语:“我的生辰,就快到了。”
池衍瞬目而笑。
上回是带了她到宣山看日出,重来一次,不知她想如何过。
揉了揉她的发,“可有什么想要的?”
窝在他怀里动了动,寻着他的温暖。
锦虞点点头:“嗯。”
池衍没去想,也不问是什么。
只唇边蕴着笑容,轻轻应了声“好”。
见他答得这般若无其事。
锦虞不由睁开清澈的眼睛,抬头去看他。
那双浅褐瞳眸有着醉人的风华,但从容之下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锦虞凝着他,面露微疑:“你都不问是什么?”
漫不经心把玩着她耳边的长发。
池衍若有若无地笑了一笑,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锦虞执着地拉住他的衣襟。
颇有一丝为难的意味:“倘若我想要的,很难很难呢?”
池衍淡淡柔笑:“你说,我做。”
丝绒羽睫轻巧一眨。
锦虞眸中亮着晶莹清芒:“那你到时候可别后悔。”
池衍笑意不减,目光低垂凝在她清美的容颜。
往昔的遗憾弥补都来不及,他又有何可悔的。
*
翌日,晨曦普照。
兰苑西院依然浸在一片深静之中。
阳光映入窗棂,帷幔挡住光线,榻间还笼罩在昏暗中。
彼时锦宸已穿戴整齐,坐在桌边,不急不徐垂眸品茶。
而幼浔则是在内室,听从太子殿下的吩咐,将那丹宁郡主的衣衫褪尽,然后掖上锦衾,独留她一人昏迷在榻。
办好一切,幼浔拂帘走出内室。
到那人身侧,轻言:“殿下,都妥了。”
浅啜一口茶水后,锦宸搁下瓷盏。
徐缓起身:“嗯,走吧。”
见他真就要这么离开,幼浔心觉不大合适。
明明昨夜那人和这郡主什么都没做,太子殿下却是要她帮衬着伪造一场事后的假象。
他甚至刺破自己的指腹,在被褥滴落一抹血迹。
幼浔踌躇了下,迟疑道:“那……郡主她……”
锦宸回首睨了她一眼,“怎么?”
整夜相拥,幼浔这会儿着实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慌张垂下头,低声嗫喏:“郡主毕竟是女子,这样……是否不好?”
锦宸略一挑眉,好笑道:“难不成,你要孤和她来真的?”
闻言,幼浔一瞬哑然。
昨夜以防隔墙耳目,她无法,只能待在那人臂弯里,却几乎是一夜未眠,眼下神思不大清晰,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下意识连连摇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