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开头吃过很多苦,穷苦的时候根本没有自己做饭的条件,最困难的时候都是啃点馒头,一天就那么撑过去了。
后来学着做生意,四处拉投资,也没时间呆在厨房里,吃饭还是随便应付。
再往后日子稍微好过了些,那些什么山珍海味偶尔也有机会尝试,却再也吃不出什么味道了。
他正要朝起站,又听见岁芒那边传来哗啦一声,似乎是倒了一些水在锅里。
原本炒菜炒得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下子平息了,所有气息都融入水中,化为浓郁的汤汁。
岁芒倒进去的是之前煮狮子头的汤水,稍微煮了一会儿以后再小心翼翼地把狮子头放进去。
锅里的汤很快滚开,岁芒把火拧小,盖上盖子,让它焖一会儿。
小火摇曳,锅子里的小声咕嘟咕嘟被锅盖盖住。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抽油烟机的声音。
左越嘴巴里的糖从左边滚到右边,甜味在舌尖化开。
这些声音,味道,就跟她刚刚说的“开饭啦”一样,平凡得融入千家万户,却又稀少得让这世上很多人都求而不得。
像是害怕打破眼前的这一切——左越乖乖缩着腿坐好,没有再站起来。
厨房里还在不断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左越靠在沙发上,慢慢闭上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听见岁芒的声音,很轻,似乎就靠在耳边。
“睡着了吗?”她说。
她的气息和声音一样轻轻贴近,还没有靠过来,风一吹就散了。
左越睁开眼。
岁芒吃了一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脚底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没睡着。”左越揉了揉头发,“你弄好了?”
“嗯!”岁芒一路小跑回餐桌边上,打开电饭锅,“来吃饭吧!”
左越站起来的时候,腿都有点麻了。
他看一眼时间,发现才刚刚过去四十分钟。桌子上放着刚焖好的狮子头,还有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耗油生菜。
左越跟着岁芒在桌子边上坐下。
“饭量怎么样?”岁芒把筷子递给他,“能吃完一碗饭吗?”
左越点点头。
岁芒掏出一个大碗。
左越:“?”
……这碗太大了一点。
看着简直像喝汤的碗。
“晚上不要吃太多。”岁芒一边说,一边把饭往里面压了压,“吃一碗就够了。”
左越:“……”
他本来以为自己吃不完,没想到最后吃得干干净净。
狮子头做得圆圆的,夹起来也不会散,入口却又仿佛能够直接化开一般,特别软嫩,满口肉香。
肉的肥瘦恰到好处,中间加了些碎藕丁,多了一重清脆口感的同时,还可以解腻。
非常下饭。
西红柿炒鸡蛋也是很下饭的菜,鸡蛋柔软得像是云朵,裹着西红柿的酸甜味道,十分开胃。就连看上去最普通的炒生菜,也鲜脆可口,清爽又美味。
左越这下子知道她为什么要说“晚上不要吃太多”“吃一碗就够了”这种话了。
她要是不说,这桌子上随便一样菜都能让人吃下三大碗。
两个人吃完饭,才刚到六点十分。
左越站起来帮岁芒收拾碗筷,岁芒也不跟他抢,两个人一起把桌子收拾干净,没吃完的菜包上保鲜膜,放进冰箱里。
岁芒住的地方虽然不大,但是现代家居设施基本上一应俱全,厨房里还有个洗碗机。
左越帮她把吃干净的碗和盘子放进洗碗机。
岁芒转头到另一边,去看她的烤箱。
她应该是烤了一盘面包。因为当她打开烤箱,把东西从里面里拿出来的时候,面包的香气一下子弥漫开来。
烤盘上有四个圆鼓鼓的锡纸包。
岁芒把锡纸拿下来,又把面包塞回去,再烤十分钟。
之后,她开始做一种馅料。
因为她没开口,似乎不用帮忙,也不觉得他碍事——左越干脆就站在旁边看着。
岁芒称了一些奶油奶酪,一些奶粉和糖分,一起放进碗里,最后倒了点牛奶进去,用电动打蛋器搅匀。
她动作很快,完成这个步骤不过5分钟。
左越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奶酪包。”岁芒笑眯眯地回答,“做完给你两个,可以带回去留着明天做早餐。”
左越动作顿了一下,缓缓重复道:“奶酪……包?”
他可能没有吃过。
也可能吃过,但并不知道名字。
“我也是第一次做,昨天在蛋糕店看了看,对它一见钟情。”岁芒笑得眼睛弯弯的,是发自内心地感到特别高兴,“当时就很想试试,做出来一定特别好吃——”
左越也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高兴。
看来她也不是对什么都一样的。
——这就是她遇见真正、特别喜欢的东西时,会露出的表情吧。
真诚又纯粹,是和“友善”不一样的,热爱。
左越默默把她这个表情记了下来。
两个人随意说了几句,很快烤箱定时的十分钟就到了。
岁芒打开烤箱,把里面的面包取出来,放在她放甜品的餐盘上。
面包的表面微微焦黄,香气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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