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突然,我们留京的人手本就不多,这回又损失了许多,如今就剩下五六个兄弟,我没再敢让他们贸然去报信。”
李凤岐常年驻守北疆,少有回上京王府的时候。
这一次之所以回来,也不过是因为临近中秋,加上听说在荣阳礼佛的老王妃身子有些不太好,这才临时决定回京一趟。
因是临时起意,带的护卫也不多,哪曾想竟然就遭了暗算,
而皇帝反应快得似是早有准备,李凤岐中毒不过三日,便狠辣果决地下了杀手。
一面将中毒的李凤岐困在府中不闻不问,一面对李凤岐的心腹赶尽杀绝,同时还切断了各方通讯,防止有人往北疆送信,将消息死死捂在了上京城里。
若不是李凤岐中毒后立刻察觉危机,给外出办事未归的五更传了密信,让他藏匿行踪莫要归府,又让他给平日走得近的官员们送信,叮嘱无论发生何事,都只作不知。否则这个时候,上京城怕是早就血流成河了。
想到那些平白被杀的兄弟,五更恨红了眼睛,发狠道:“王爷这毒,怕不就是李踪那个白眼狼下的,亏得王爷这些年来对他忠心耿耿!还不如我冒死回北疆传信,叫朱将军带兵杀回上京,接王爷回去!”
李凤岐睨他一眼:“谁说这毒是李踪下得?”他摇头道:“李踪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五更一愣:“可王爷这毒……”明明是皇帝来找王爷喝酒时中的毒。
“下毒之人我心中有数。”李凤岐也不与他多说,只吩咐道:“你在外面小心行事,想办法尽快送信回北疆,叫朱闻等人按兵不动,别受了挑拨冲动行事落下把柄。”
这些日子李凤岐倒是不担心自身安危,最担心的反而是北疆的朱闻等人。
李踪要名声,在笃定他中毒命不久矣的情况下,轻易不会动手杀他。而真正的下毒之人又不是为了要他的命。是以这些时日他虽然受了些煎熬磋磨,但并没有危及性命。反倒是远在北疆的朱闻性子冲动,又不明上京情形。若是被人挑拨一时冲动要带兵杀回上京,那才是真称了李踪的心意。
李踪迟迟不敢动手杀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怕杀了他后,玄甲军没了顾忌当真不管不顾杀回上京来。但若是他还没出事,朱闻等人先按捺不住落了口实,李踪造反的帽子扣下来,便能光明正大对玄甲军动手,那才是得不偿失。
李凤岐垂眸思索片刻,又报了一串药名,道:“你出去后,给我找个靠得住的大夫,按我的方子把药配好,以后每隔十日,我会叫人送新的方子去取药。”
五更不解:“如今王府守卫不如之前严密,王爷要什么,何不让我直接送进来?”
早前王府虽然看似空荡无人,实则里里外外被守得密不透风,所以他才一直找不到机会进来。但现在出事已一月有余,王府四周的守卫也松散了不少,凭他的功夫,进出并不是难事。
“如今是崔僖在掌管神策军,崔僖此人阴险狡诈,行事诡谲,王府内看似守卫松散,说不得就是他下的套,故意放松守备引你们进来,好一网打尽。”李凤岐加重了语气:“一切按我的吩咐行事,切忌鲁莽行事。日后你莫要再随意出入王府,有事我会叫人给你传信。”
“是,谨遵王爷吩咐。”五更点头应下。迟疑了一下,又问道:“可要给老王妃传信,请她回府?”
老王爷去得早,老王妃一直与王爷不甚亲近,在老王爷过世之后,便去了荣阳静养清修。如今王爷出了这么大的事,便是母子感情再淡,也该回来看看。如今皇帝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将人困在府中折腾,有一半原因便是王府中只有这一个主子,王爷倒下了,府中无人做主。外头的人也不敢出头,可不就任由皇帝捏圆搓扁?
若是老王妃在府中,至少皇帝明面上不敢如此张狂,多少还要顾忌一些。
李凤岐闻言默了默,半晌才道:“让人给母亲传一封信,请她回府一趟吧。”
五更闻言,脸上忐忑一扫而空,振奋道:“属下这就去。”
说完转欲翻窗离开,却又被叫住了。
“等等。”
“王爷还有吩咐?”五更转过身来。
“你身上可有带银子?”李凤岐问。
“???”
五更愣了愣,在怀里胡乱摸了一通,才凑了五两碎银子出来:“眼下只有这些,王爷要银子做什么?”
这府里如今的情形,也没有花钱的地方吧?
“……”大约没想到下属这么穷,李凤岐看着那寒碜的五两银子沉默了。
五更见状小心问道:“王爷可还要?”
“……”李凤岐闭上眼,道:“罢了,你找个机会,送些银钱和米粮进来。”
“是。”五更将碎银收回怀里,翻窗离开时还在想,王爷要银钱做什么呢?
***
叶云亭一觉睡醒时,金乌已经爬到了头顶。
在窄小的贵妃榻上觉睡了一宿,不仅没觉得松快,反而头昏脑涨腰酸背痛,尤其是侧颈还一阵阵的酸胀发疼。
他揉着脖颈起身,先去看李凤岐的状况。
李凤岐似还没醒,双目紧阖着,两道长眉舒展开来,眼睛轮廓狭长,眼尾处微微上挑,比昨日多了一份生气。
见他气色比昨日好上许多,叶云亭便放了心,揉着脖子嘀嘀咕咕地往外走:“看来今晚不能睡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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