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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廉听见动静从外间抬头来看,见他就穿一身中衣站在衣柜前胡乱翻找,便忍不住念叨起来:“少爷你病还未好,怎么又不披外袍乱跑?!”
    叶云亭头也未抬:“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穿。”
    他借着衣柜的遮挡,用冰凉的手给滚烫的脸颊降温。
    李凤岐好意将床榻分他一半,结果他却得寸进尺钻了人家的被窝,实在是太过逾越了。
    再一联想到两人名义上的关系,更觉得尴尬至极。
    虽然雕花大床很舒服,但他今晚还是在罗汉床上睡吧!
    捧着中衣磨磨蹭蹭地回去,叶云亭将中衣递给李凤岐,抿了抿唇,还是垂着眼眸解释道:“我睡相不太好,昨晚的事王爷莫要介怀。”
    李凤岐接过中衣,瞧他一眼,眉尾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天气冷,屋里又没有炭火。你若怕冷,想与我挤一挤也无妨。”
    叶云亭闻言,心说我也不是想与你挤一挤,只是睡着了无意所为。
    但转而想到那暖烘烘的被窝,又不得不屈服了,罢了,若是可以,还是很想挤一挤的,毕竟真的很暖和。
    不过他也就是心中想一想罢了,嘴上还是道:“我风寒未愈,今晚还是去外间和季廉挤一挤吧,免得将病气过给了王爷。”
    李凤岐闻言眉尾轻挑,抬眸瞧他一眼,却到底没有再多言。
    ……
    一夜好眠之后,叶云亭的风寒已然好了许多。
    但对外他还是得装得病恹恹的,一碗接着一碗喝药。好在要如此遭罪的并不是他一人,李凤岐也要同他一起喝药——除了三日一次的药浴,他还要每日三次内服汤药。
    季廉为了掩人耳目,两人的药都是混在一处煎,是以两人喝药也是一起喝。
    每次叶云亭被苦涩汤药折磨地作呕时,再看看李凤岐面不改色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灌下去,就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难了。
    毕竟永安王的汤药闻着味儿都觉着比他的苦。
    如此过了两日,叶云亭的风寒几乎大好,只是身体到底还是受了损,脸色看着依旧白惨惨的,没有半点血色。
    这日饭后,叶云亭裹着厚实的棉袍,怀里揣着季廉托婢女买回来的汤婆子,与李凤岐商议如何将上京讯息尽快传往北疆。
    叶云亭一直惦记着昏迷那日的梦境,并且怀疑那曾是上一世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所以自病愈之后,便一直思索着如何避免惨剧发生。
    因为他染病需要抓药,季廉被允许五日出入一次王府。如今已经过去了三日,后天季廉便可以再出府一趟,届时他便可以同李凤岐的人取得联系,让他们想办法尽快将密信送往北疆。
    但如今难就难在,李踪防范甚深,已经暗中切断了所有能往北疆送信的渠道。李凤岐的人很可能根本寻不到机会去送信,又或者等密信送出去时,已经迟了。
    叶云亭总觉得不能一味地被动等待,他们得想办法避开皇帝耳目,尽快将信送出去。
    “京畿三州隶属云容都督府,各路关口驿站都是李踪亲信,此时去往北疆的道上必定关卡重重,我的人很难瞒过他的耳目。”李凤岐手指划过舆图上陆、冀、中三州,语气微沉:“若是冒险派人乔装打扮,自中州转道樊州,再经加黎州往西遇州去,倒是可行,但绕道路途遥远,时间会多出一半有余。”
    “迟则生变。”叶云亭盯着舆图沉思:“没有法子瞒过李踪耳目吗?”
    李凤岐摇摇头,虎落平阳被犬欺。若是有法子,他的信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未送出去。
    叶云亭单手撑着下颌,拧眉陷入焦灼之中。
    倒是沏茶的李凤岐忽然侧耳,听了一阵后,面色古怪道:“外面似有人在叫你。”
    那声音中气十足,穿透重重屋檐,传到了李凤岐耳朵里。
    “谁叫我?”叶云亭疑惑。
    他探头唤外头的季廉:“可有人唤我?”
    季廉闻言侧耳听了听,竟仿佛当真有人在叫少爷的名字,他说了一句“我出去看看”,便推门去了外头。
    到了院子外面,那叫喊的声音便愈发清晰,一声声叫着“叶云亭你给我出来”“你当了王妃便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了,竟连家也不回”云云。
    季廉越听脸色越古怪,这声音……像是二公子叶妄的。
    国公府的二公子叶妄,自小骄纵顽劣,被殷夫人千娇万宠地捧在手心长大,如今十六岁,已经是这上京城里赫赫有名的纨绔子了。斗鸡走狗,青楼酒肆,没有他不干的事,没有他不敢去的地儿。
    二公子叶妄与大公子叶云亭,在国公府里硬生生活成了两个极端。
    叶妄正应了他的名字,仗着国公府与殷家的势,活得胆大妄为;而叶云亭偏居国公府一隅,无人问津,连国公府的大门都未出过几回。
    但偏偏这位骄纵任性的二公子,从知道他还有个大哥之后,便常常喜欢来寻叶云亭的晦气。
    叶云亭脾气好,也不欲得罪他惹麻烦。从前在府里时,每每遇见他来寻麻烦,都只顺着他。但每每这时,叶妄总是更加恼怒,莫名其妙地发一通脾气后,便怒气冲冲地离开。
    待下一回再来,又会再如此重复一遍。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季廉还以为来了王府,总算可以躲开这尊瘟神,但没想到叶二公子如此胆大妄为,竟然闹到了王府大门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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