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了。”叶妄点头道:“外祖父已经安排好了。我去了云容,先到中州军中随军操练,习惯一番军中生活。”
叶妄的外祖父,便是殷啸之的大儿子殷承梧。
云容大都督殷啸之,有两个儿子,大儿殷承梧乃中州刺史,小儿子殷承汝乃冀州刺史。另有陆州,则是殷啸之的副将坐镇,当任刺史一职。
京畿三州,尽皆把控在殷家手中。
如今殷承汝出事,殷家若已生反意,叶妄此时提出要去军中历练,殷家若是有心,便不该同意他去。
叶云亭敛眸,委婉道:“如今你叔公刚出了事,云容恐怕正忙乱,你此时去中州,你外祖能顾得上么?”
说到出事的殷承汝,叶妄也皱起了眉:“最近是有些多事,不过外祖父一向疼爱我,说是叫我去便是,无碍。”
叶云亭眉头越皱,但此时管家不远不近跟在身后,再说多了传到殷红叶耳朵里,恐怕就成了他挑拨叶妄与外祖的关系,因此他只能闭口不谈,换了话题与叶妄说话。
说话间,两人穿过回廊影壁,到了厅中。
叶知礼与殷红叶已在了。有了前面几次教训,他们知道叶云亭已经不如从前好拿捏,也就没再使些不入流的手段打压,反而开始维持表面的客气。
看见叶云亭与叶妄相携而来,叶知礼眼神闪了闪,道:“来了?”又转向叶妄,道:“一大早没看见人影,原来是去门口迎人了?从前也没见你待你大哥这么殷勤。”
听他说起从前,叶妄心虚地瞥了叶云亭一眼,见他表情并没有变化,方才放心了一点。不高兴道:“从前是从前,从前不殷勤,就不许我现在殷勤了?”
说着欢欢喜喜地捧出叶云亭给的长剑与匕首来,献宝道:“看,大哥给我的。”
“你外祖给你送来了那么多名匠铸造的刀剑挑选,也没见你这么高兴。”殷红叶看了一眼那朴素的刀鞘,有些恨铁不成钢:“现在捧着个废铜烂铁,倒是喜笑颜开。”
她这是在讽刺叶云亭送的东西不入流。
叶云亭倒是习惯了她说话夹枪带棒,这位继母,大约是自小受尽宠爱长大,即便嫁入了国公府,过得也还是高高在上的尊贵日子。说话一向直接不留情面。
别说是他了,便是叶知礼,也不是没被她用言语挤兑过。
他无所谓,叶妄却不乐意了。
他将匕首抽出来,轻轻松松削掉了一块桌角,得意道:“那怎么一样,外祖送来的都是样子货,不称手。我既是去从军,还是得挑把称手的兵器。”
宝石镶嵌,黄金装饰。好看是好看,但却都没有叶云亭送的称手。
殷红叶见状,再没什么好说的,假笑道:“看来大公子还是用了心的,也不枉妄儿一天在我面前念叨你的好八百回了。”
四人在前厅不冷不热地寒暄了几句,便准备摆膳。
下人们摆开八仙桌,将精致菜品一样样摆上桌之后,四人方才落座。
既是家宴,便不讲品级,依旧叶知礼坐上座,殷红叶次之,叶云亭则挨着叶妄坐。
国公府里重规矩,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饭桌上自然不会说话。
但耐不住叶妄憋了几日,实在有太多话与叶云亭说,嘀嘀咕咕地同他咬耳朵。叶云亭大部分时候只听着,间或点点头或者轻“嗯”一声。
叶知礼在上座听着苍蝇一样的嗡嗡声,终于忍无可忍地拍了桌子:“食不言寝不语,有什么话不能用完膳再说?”
叶妄声音一顿,蔫蔫“哦”了一声,端起碗装模作样扒饭。
“没规矩。”叶知礼皱眉叱了一声。
殷红叶在一旁推了推他的手臂,轻笑打圆场:“妄儿久没见他大哥,自然话多些。”
“都是自家人,也不必拘泥这些规矩。”叶云亭见叶妄拿眼角瞥自己,也开了口。
左右饭也吃得差不多了,他放下筷子,端过茶盏漱了漱口,后道:“正巧我此次来,还有件事要与父亲母亲商议。”
下人将饭桌撤去,重新上了茶,叶云亭才说起正事。
“上回在湛然亭,叶妄挺身护我,王爷感怀在心,加之见叶妄身手不错,又听他说准备从军,便有意让他加入玄甲军。”
这是叶云亭思索良久后,比较稳妥也比较能让人接受的理由。
永安王麾下的玄甲军,可不是人人都能进。
大约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事,叶知礼与殷红叶面面相觑。半晌后,叶知礼开口道:“你弟弟有几斤几两,我们都清楚。何德何能入永安王的眼?”他微微眯起眼,打量着叶云亭,似要看穿他背后目的。
殷红叶也道:“北疆苦寒动荡,你弟弟年幼,还是去他外祖那儿稳妥些。就不劳永安王操心了。”
如此反应,也是叶云亭预料之中的结果。
他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劝说,以免他们生了疑心:“王爷也是念及两家情分,若是父亲母亲不同意,那便罢了。”
在一旁听着的叶妄暗喜,立刻附和道:“去哪里都是历练,既然外祖父那边都安排好了,就不必麻烦王爷了。”
他可没少听人说,北疆天寒地冻,冬日里能将人鼻子都活生生冻掉。
虽说从军要不怕苦,但去外祖军中,少吃些苦还是好的。真要吃苦,也可以等以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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