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啸之说,叶妄到了云容后不久,便被暂时软禁了在府中。念着他到底也是疼了多年的曾外孙,殷家并未真准备对他动手,只将他禁足在府中。准备等战事过后再将人送回,但没曾想到他竟然趁着殷啸之父子带兵出战皁河时逃了,至今下落不明。殷家也曾派人去寻过,但并未发现他的踪迹。还以为他已经回了上京。
因未寻到人,探子便只回信交代了打探到的消息,仍继续在云容顺着可能的线索打探叶妄行踪。
“谎话连篇。”叶云亭眉心紧蹙,脸上隐隐有怒色:“殷家若真只是软禁,他何必冒险逃走?”
以为人已经回了上京就更是笑话,殷家在上京不可能没有耳目,叶妄回没回国公府他们如何会不知道?更何况叶妄自小长在上京,锦衣玉食,云容距离上京数百里路,这天寒地冻的,仅凭他一人之力,如何能回来?
叶云亭攥紧了信纸,压下了心中担忧,对李凤歧道:“还得再增派人手去找,就从云容往上京这条路上寻。”
若是叶妄逃出殷府,多半会想办法回上京。若是往年便罢了,但偏偏今冬遇上了大雪灾,叶妄若是没有盘缠……叶云亭不敢往下深想。
“我再派人去寻。”李凤歧明白他的担忧:“叫人往各个州府沿途去贴告示悬赏,他不会有事。”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叶云亭叹口气,默了片刻,又道:“我叫人给殷氏传个口信。”
自从殷氏将信件交给他后,已经数次遣贴身婢女来探问消息,叶妄如今下落不明,瞒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北疆来信说了什么?”叶云亭压下忧虑,想起还有一封信件:“可是也受了雪灾波及?”
渭州、西遇州都在西北面,严冬酷暑,气候反差极大。今冬这么大的雪,连中部的加黎州都受了波及,北疆的情况肯定更加严峻。
“都遭了灾,好在北疆每年都有防范,今年又特地备了粮草物资,倒是能扛过去。”
虽是这么说着,李凤歧神色却并不见轻松:“但西煌此次受雪灾影响极大,听说不少牛羊牛皆被冻死……朱闻来信上说,边界上有小股西煌军在不断试探,若是雪灾再持续下去,今年北疆必有一场硬仗要打。”
西煌气候比北疆更极端,雪灾冻死了大批牛羊,西煌损失惨重,就必定会把主意打到相邻的北昭身上,以掠夺来弥补自身所受的损失。
叶云亭观他神情,声音微沉道:“王爷可是要去北疆?”
“去是要去的。”李凤歧放下信,屈指在轮椅扶手上轻敲:“但上京这边的事要先了了。你与母亲也一起去。”他看向叶云亭,缓声道:“此次一走,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
他早有打算要去北疆,如今殷家叛乱,朝局不稳。李踪如今虽然顾忌着北疆,暂时不敢轻易动他,但难保不会有意外,留在上京并不是长久之计。如今西煌异动,正是个好机会。
带上叶云亭与老王妃,则是为了无后顾之忧。
叶云亭明白他言外之意,神情微沉,道:“那必要尽快找到解药才好。”
李凤歧颔首:“那要看看叶泊如有没有那个本事从韩蝉手里拿到解药了。”
若是叶泊如不成,便只能再寻其他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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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念叨的叶泊如打了个喷嚏,拢了拢衣领往韩蝉卧房行去。
前些日子,韩蝉一直不肯进食,后来大约是撑不住了,方才肯用些粥水。只是他年岁到底不轻了,如此折腾,到底还是败了身子。叶泊如接到消息,说韩蝉病重,急急去宫里回禀过后,便被打发来查看情况。
此举正合他心意。
他不紧不慢推门进了离间,就见婢女半跪在床边守着,屋里烧了炭,但也只有微末的暖意,寒风从外间大敞的窗户里吹进来,冷到骨子里。
“怎么也不把窗户关上?”叶泊如朝婢女使了个眼色,走到外间去关窗。
那婢女立即起身跟出去关窗户,嘴上还说道:“大人不许关,说屋子里闷。”
“大人病了,如何能吹风。若是吹出了毛病。你担待得起?”叶泊如看着面前低眉敛目的侍女,压低声音道:“上回你说发现哪里不对?”
“多宝架上的摆件。”婢女低低道:“大人从不让我碰那些。有一次我试着擦了擦,大人发了好大的脾气。”
听侍女如此说,叶泊如心里就有了数。他微微颔首,道:“你进去看着吧,等人入了宫,你的任务就完成了,记得把嘴巴闭紧些。”
婢女怯怯点头,又转身进了里间。
叶泊如站在里间的门帘处往内看,目光扫过靠墙的多宝架。嘴角勾了勾,又回宫复命去了。
太乾宫。
热闹的歌姬乐师都撤了下去,李踪赤足披发,随意披着龙袍站在窗边,见他被内侍引来,手便紧了紧:“如何?”
“情形不太好,臣去看了,人正发着热,昏迷不醒……太傅府中只留一个婢女伺候,屋里还漏风寒凉……”叶泊如抬头小心看了他一眼,似在斟酌言辞一般:“依臣之见,还是得尽早请太医去看看,否则怕是……”
他倒不算说谎,韩蝉的情形确实不好。但这些说辞都有夸大。依他看来,皇帝对韩蝉还念着旧情,不管是什么情,但至少可以肯定,皇帝必定不舍得他就这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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