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泪俱下,显然是爱女心切。
康国公夫妇连忙将人扶住:“王爷,不可行此大礼,我们不是想要为难……”
只是他们也是舍不得儿子,谁能想到陛下竟是做的那样的绝。
康柏玉匆匆赶来,却是停滞在了门外,一向挺直的脊背却是怔松了些:“父亲,母亲,退婚吧,我康国公府一家得陛下隆恩,不必拖他人下水。”
婚约是父母选定,自是京中名门贵女,康柏玉也是远远瞧见过那女子的,只觉得娴静温柔,婚后若是琴瑟和弦也是极好的,如今尚未成婚,若是累及其性命,却是害了人家。
屋内三人皆是停了下来,康柏玉自己定了,父母也不会违拗其意思,退婚之事定了,北卓王匆匆离去,却明显松了一口气。
待屋内安静,康夫人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柏玉,婚事一退,就再无屏障了。”
皇帝想要接一个人进宫,而这个人无婚约在身,便再无可以阻拦的理由了。
“我知。”康柏玉内心觉得可笑又荒凉,天日昭昭之下,为君主者强行让他人退婚,与光天化日在路上强抢民女的登徒子又有何区别。
君王昏庸,竟是要断他青云之志,何其可恶!
康国公府一片愁云惨淡,下仆路过时都是轻声细语,不敢有什么打扰的声响。
如今这般的状态传出去,旁人只会觉得康柏玉深情,却不会想其他。
退婚之事一定,元和帝得到消息时直接从桌前站了起来道:“当真?!”
“自然是真的,北卓王府将聘礼都送回去了,两家当众断了婚约。”总管笑道,“陛下大喜。”
“大喜?还是等人进了宫再说吧,以他的性子,只怕想让他来还得费些功夫,他喜弓弩,礼物可送去了?”
“自是将陛下新得的良弓送去了,好叫康将军知道陛下您的心意才是。”总管笑呵呵道。
“那便好。”元和帝笑道。
若在塞外得了良弓,康柏玉必定上马射箭试上一番,可是在这看似繁华的盛京城内,却只觉得讽刺。
“良弓本该用于战场,如今却是摆放在室内小心爱护,生怕毁损,当真是本末倒置,何其可笑。”康柏玉打量那弓,直恨不得摔断了事,可是此时却是只能手指紧了又紧,搁置在了一旁。
那人步步紧逼,还真是分外的有恃无恐,康国公待宫人走后大骂:“如此昏庸,怎堪……”
“老爷。”康夫人唤了一声。
康国公叹了一口气,短短数日,已无当日的意气风发,竟是连两鬓都斑白了。
外有仆从急急前来,打破了一室的寂静:“老爷,有人求见。”
“这种时候谁也不见!”康国公说道。
仆人道:“可是那人说能够帮上国公府的大忙。”
室内三人皆是看了过去,康国公府位高权重,若是以往有人来说能来帮忙,只怕早被赶出去了,如今却是只要有救命的绳索,就想拉住试试的。
康国公问道:“来人是谁?”
“是珍宝阁的主人,一月前刚刚来到盛京城的。”仆人说道。
“一介商人?”康国公微微皱起了眉头,不是他瞧不上商人,而是商人逐利,大多汲汲营营,偷奸耍滑都是常事,想要帮上康国公府实在是困难。
“那个做出鲁班锁之人?”康柏玉却是知道。
“什么鲁班锁?”康国公问道。
康柏玉言道:“鲁班锁乃最初送给太后的机巧玩具,其以纯木头拼接,不费一丁一卯,十分稳固,其中机巧也可用于房屋建设,乃是造福民生之物,孩儿本想着若有此种技术,边境房屋也不怕大风吹来总有垮塌之危了。”
他来盛京不久,却是听说过那人的传闻的,说一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遍走五国之地,有奇思妙想,造福于民,便是商人也是值得敬重的。
“当真?”康国公深吸了一口气道,“若是如此,倒是值得一见。”
如今只能是死马当做过活马医了。
林肃在门外并没有等多久,就有下仆打开门迎了出来:“我们老爷请您进去,您请。”
林肃很自然的整理了一下衣摆走了进去,康国公乃是武将出身,回盛京城中住的时间很短,家中并不如何的奢华,反而简洁大气,一看就是将军府邸。
踏入正厅,康国公和康夫人就在正座等待,他们身份贵重,且为长辈,并不必起身迎客,可看到林肃前来,却是纷纷站了起来。
“见过国公爷,老夫人。”林肃抱拳道。
康国公看他,虽是惊讶一介商人并不如想象中一般奸滑样貌,可此时的心思全然放在儿子的身份,实在无心思顾及其他,直言道:“你不必多礼,有什么办法直说便是。”
康柏玉站在一旁也是拱手见礼,目光却是从林肃的步态上划过,眸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久闻林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端方君子。”
这人与想象中截然不同,而且内功极其扎实,下盘极稳。
林肃瞟他目光,知道他在看什么,却是愈发满意,临危而不惧,镇定自若,心细如发,且有自己的主意并不愚忠,一个将领的基本素养已经十分配备了。
兵士易得,一将难求。
“见过康公子,国公爷着急,在下也不跟您兜圈子。”林肃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瓷瓶放在了桌子上道,“在下给的,是金蝉脱壳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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