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从未见皇后如此激动过,此时一见,却皆是心情复杂。
不知人的踪影,思念日重,知道了人马上要回来,那种急切的心情更是仿佛随时能够破膛而出一样。
黎沅在床上辗转反侧,算着大军开拔归京的日子大约是明日,只觉得深夜漫长,怎么迟迟不能天亮?
直到朦朦胧胧的睡着时觉得面上微痒,似有温暖之意传来时,猛的睁开眼睛坐起,却是就着窗外的月色看到了男人眼中的惊讶。
林肃是被这突然坐起吓了一下,他只是来看看小皇后,却没有想到他这醒来不似以往一般迷糊,倒是清醒的仿佛能够随时上窜下跳一样:“我弄醒你了?”
黎沅摇头,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他,确定他是本人以后,直接一把抱住道:“你回来了!”
“等会儿等会儿,我还未更衣,一身的血腥泥土味道。”林肃自知深入草原消息难以维系,小皇后必定着急,出了草原命令一位将军去整顿兵士,自己带着亲兵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就是为了早点见到人。
“没事,你人没事就好了。”黎沅才不管什么血腥泥泞,他只知道见到人的时候此生便已经觉得满足。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这么离不开这个人了。
林肃笑着将人抱住道:“还说自己不小,明明还像三岁的孩子一样粘人。”
男人的身上的确有血腥泥土的味道,黎沅抱着他能够感觉得到,但那种泥泞说明着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那战场上的金戈交鸣,仿佛都随这样的气息带到了这个寝殿之中,可这样的气息令人安心。
“你自己也说我比你小的,自然是要粘着你的。”黎沅连腿都蹭了上去,他穿着雪白的亵衣,如今倒都给蹭脏了也不罢手。
“好好好,反正都从小白猫变成了小花猫,朕要洗漱,皇后可要同去?”林肃起身抱着人道。
黎沅趴在他的肩头点头道:“不能浪费水。”
洗澡最后变成什么样不用想都知道,林肃脱下轻甲换了柔软的便衣,黎沅给他擦着长发,服务颇为周到。
06只能看到事后,观此景时问道:【宿主真的不是故意的么?】
以宿主的力道若不想弄醒皇后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若不故意,我快马加鞭岂不浪费了。】林肃捻着黎沅垂下来的发丝道。
少年时的小皇后张扬如明珠,如今略有内敛,倒像是美玉一般。
06觉得宿主说的好有道理:【所以不换衣服也是故意的?】
【孺子可教。】林肃笑道。
既是吃了苦,自是要让对方得知一二,自己独自支撑可不是他的风格。
【若让他得知宿主你故意打扰他的好眠,必然不会像此时一样的。】06分析道。
林肃啧了一声:【带不动。】
06:【……】
黎沅感觉到他的动作,轻轻一笑,摸了摸他的下巴道:“陛下行军必是着急,连胡茬都未清理干净。”
“此事可否拜托皇后?”林肃问道。
黎沅笑道:“自是可以的。”
他手指微动,却被林肃握住,听他问道:“见到我和好眠一宿哪个更重要?”
“见到你更重要。”黎沅毫无犹豫道,“若不见陛下,何来好眠?”
06觉得它估计永远找不到可以匹配的系统了,真的带不动。
陛下还朝,自是举国同庆,只是朝臣们见黎沅时难免有些羞愧,但这些大臣也非那等知错就藏之人。
以赵尚书为首纷纷上书,林肃读给了黎沅听:“臣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羞愧难言……”
“他们既是知错,我也非那等计较之人。”黎沅也知当时时局,换他处在朝臣位置上必然也是不信自己的,既是知错,没必要揪着不放。
“皇后大度,朕却是小心眼的。”林肃朝他招了招手,待黎沅附耳过来时一番耳语,黎沅震惊的看着他道,“真要现在就做?”
“现在就做,天下已定,多年筹谋也该行事了,想来能让这些大臣头疼一段时间了。”林肃笑道。
黎沅思考了一下点头道:“陛下决定就好。”
“你不怪我给琛儿留下的皇位无太大实权?”林肃问道。
黎沅握住了他的手道:“帝王之位非享乐之位,陛下如此聪慧都要殚精竭虑,更何况琛儿,权柄下移,他才会过的更好。”
旁人羡慕帝王,却不知过多的集权便是过多的责任。
新朝二十七年,齐朝改制,称为君主立宪制,设议院,选首相,在原来法度的基础上再行新的法度,皇帝真真切切的处于了法度之中。
新法规定,不论娶妻为男还是为女,皆是一夫一妻制,法不溯及既往,但是在此之后若是纳妾,以重婚罪论处。
制度改变,天下大惊,连康柏玉都觉得陛下怕不是脑壳被马潍族人给砸了,然后回家跟夫人诉说时被叫到练武场比了一顿鞭子,还输了……
虽然他本来擅长的就不是鞭子,但是夫人说要比鞭子那只能比鞭子。
“陛下行事自有他的道理,曾经士族没落便受他人冷言冷语,如今却是连在朝官员都不能随意辱骂青楼楚馆中人,便是法度之效力。”康夫人甩着鞭子,鞭尾在地上啪啪作响。
康柏玉拱手道:“夫人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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