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不是幻听,在那一瞬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尽数褪却,唯余少女发箍上的金色铃铛伴随着拔刀的动作,晃动轻响。如一道黑夜劈开的闪电,她半空翻腾之际拔刀出鞘,近乎银光乍现的一瞬便无声砍下了蜘蛛男胆敢探过来的一对前肢。
啪嗒。
沉重的两截断臂落在地板,化作砂的尘嚣消失,失去两条臂膀的蜘蛛男于断面里喷涌出柱状的粘稠血水,失控地在原地乱吼:“手,手……”
“看来还是有点意识的嘛,还会知道痛。”阿砾轻飘飘落地,冰凉地吐出了这句话,随即弯腰公主抱起一旁的岩永,将她抛给了自己的拎包小弟处理,“敦敦,把人带到旁边安全的地方。”
敦慌慌张张地接住了岩永,“可,可是……”
他似乎想要阻止前方那位少女单刷鬼怪的想法,然而并没有达到效果。
阿砾将刀收了回去,接着活动起自己的拳头关节,一步步向沐浴在血泊里的蜘蛛男逼近。
“敦敦,你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调查的么?我现在就表现一下给你看。”说着,她樱粉色的唇角勾起了天真却残忍的弧度,“特等席,给我看好啦。”
“诶?!”敦瞪大了眼球。
而蜘蛛男锁定住了走入它视野中的猎物,发了狂那般在半空舞动起肢足,而后朝少女反扑过去。
凌厉钝重的风声沉沉地袭向面庞,阿砾侧身格挡,发丝飘扬,直接擒住蜘蛛男最前方的那只手臂,又快又狠地卡住其肘部。
蜘蛛男另一侧的胳膊发了狠地伸来想要将她捏碎,却被阿砾抬高一腿成排踢开,顺势踩踏在他臂骨,在半空折转自身柔软的腰肢,一个旋身将体型足有五六个她那么大的鬼怪凌空摔翻在地。
“非常高超的合气道关节技,看来她的体术也相当不错啊。”呆在不远处安全范围内的岩永摸着下巴观战。
而敦则恍恍惚惚地说了句:“……黑,黑色蕾丝和桃色蝴蝶结。”
岩永非常上道:“嗯?你在说她的安全裤吗?好可爱,我也想买。”
敦回过神来,羞愤欲死。
(为什么她打架的时候一点都不注意形象啊啊啊……)
而在两人观战的间隙,阿砾的动作尚未结束,一脚将蜘蛛男的脑袋踩压在了地板。因为疼痛,它的眼球往下滚动,露出了黑白分明的瞳仁,想要死死记住那位将他打成这样的人的样貌。
其中某条手臂尖端锐利的指甲阴毒地朝阿砾袭去,泛着剧烈寒芒,结果阿砾看也不看一脚踢开,把送上门来的胳膊跟拧螺丝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地‘咔嚓’一声拧了下来。
“啊啊啊好痛——”鬼怪如此大喊着,然而阿砾无动于衷,一脚死死踩住它的背部,一边强行拆除它背上的‘手臂模型’。随着卸下的胳膊数量增多,属于蜘蛛男的人类意识也逐渐觉醒,喊叫也逐渐过渡成了实质的哭泣。
相比它的凄惨状况,站在它身上欺凌的少女简直残酷得令人发指,见自己把鬼打哭,便挪开脚抓住它的头颅用力往地面砸去。
“醒了是吧?还敢袭击人吗?识相点还不赶紧把这栋房子里发生的事情交代清楚!”
“哇啊啊啊——”
“你说不说?说不说?”茶栗发少女像是只拿贝壳砸石头的小海獭,又可爱又凶残地拽住它嘭嘭嘭砸脑壳,直把蜘蛛男砸出了满脸血。
“我说,我说,大小姐你别砸了——”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敦瞳孔震裂,终于明白她之前所说的‘名侦探不需要调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她一直都是这样暴力破案的吗?!
第9章
经历一番惨无人道的折磨,蜘蛛男哭哭啼啼地交代了它所知情的全部始末。
岛屿上的这幢洋馆自上个年代起就掌握在一位名叫丸山五郎的男人手里,也即是死者丸山道雄的祖父。
但在外光鲜靓丽、拥有庞大财富的五郎拥有着不为人知的癖好——那就是残疾爱好者。
他把自身产生的所有恶念都集中在了这幢诡异的房子里,不良于行的魅力、残缺体态的美好,落在他眼中并非猎奇,而是值得毕生追寻的闪闪发亮的艺术。
好比有亏盈缺损的弦月,曾折断翅膀的天使,唯有‘缺憾’才称得上是他独断观念里美学角度上的极致。
于是他把自己臆想成了古希腊的雕刻家阿历山德罗斯,日复一日地打造属于他自己的‘维纳斯’。而借着收养为名号、被囚困在这栋洋馆里的无知孤儿们则是他最好的素材。
“这个过程中诞生了无数的‘失败品’,包括那对管家夫妇也是,只不过他们比较好运,那个女人是一堆‘残次品’中五郎比较满意的作品,而侥幸得以装聋作哑地活了下来。我已经不知道这栋房子里究竟埋葬了多少人,像我身上挂的这些废弃的残肢,都是那些人淘汰下来的垃圾。”
蜘蛛男回想过去的画面,不禁悲从中来,掩面哭泣。
敦一路听完,只感觉胸口徘徊着一团沉甸甸的阴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好残忍……人为什么能够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简直……就像是地狱才会有的秽行。”
“敦敦,永远不要小看藏在人类心底的恶意,只能说,他就是那样一个无法洗白的恶人。”阿砾不置可否,随后继续引导蜘蛛男将话说下去:“所以丸山五郎是死在这栋房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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