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青梅竹马日常打闹的间隙,乱步趁空按住坡的披风衣角,站在对面迎上了阿砾的眼。
“可我也说过了,不是幽灵杀的人。如果是她杀害的话,也就跟之前判断出来的被害人死因有矛盾的地方吧?他不可能一边掐住自己的喉咙,一边殴打自己,并且临死前还那么不甘心地留下了一串字迹。”
“你刚才说密室杀人的手法有两种,同样还有后面一种不是么?有一种就算不亲临现场,不需要进入上锁的房间,就可以轻轻松松将里面的被害人杀死的方法。当时大厅,并不是只有男主人单独呆在里面吧?”
听见这道提示,阿砾也停住了脚步,明白过来了什么:“……是隔壁房间里的动物。”
乱步打了个响指,面向她的笑容里含有一丝褒奖的意味:“没错,就是关押在隔壁房间的动物,替凶手实现了远距离杀人。”
阿砾摸起了下巴,顺着这个思路延展下去:“如果能够操控动物,那怀疑的范围就要扩大几倍了。邀请来参观的那三个人都有嫌疑,那名小叔子本来就是动物们的供应商,想必对动物们的习性非常了解,如果私下里驯服了动物去杀人肯定很有可能。”
“而金主也是猎奇珍兽的爱好者,报社记者对各种动物的古老传说非常了解,就连女仆长也有很大嫌疑,她正是负责看押笼子的人。”
乱步听完再次补充道:“你数漏了人数。除了他们几个,对动物习性知根知底的人,还有被害人,跟他的儿子。”
阿砾缓缓放下了手,欲言又止的,不愿意去想象那份可能:“也就是说,犯人是……”
“阿砾你作为侦探在里面游戏,有个最大的失误——那就是永远不会怀疑我。”乱步双手撑在脑后,漫不经心地说出了真相:“犯人是我哦。”
坡的瞳孔一缩:“你已经全部知道了?”
“当然,包括作案手法、动机,我都已经搞清楚了。”乱步得意地扬唇,“既然是那么多年里行事拍卖奇珍异兽相关的主人,被害人肯定对动物们抱有极大的兴趣——那么他的儿子从小耳濡目染这些,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你应该还记得当时我们两个待在在卧室里,我弹奏着三味线,结果女仆过来说关押在笼子里的动物们情绪激动对吧——那就是我做的一次试探。我的卧室就在那个房间的正上方,只要在连接的通风口稍微设置一下,卧室里的声音就可以隐约传到底下的房间里。”
“三味线的声音就是一种打响的信号,身强体壮远比活人力度大上无数倍的猩猩接收到命令,条件反射地闯破了事先被动过手脚的笼子,按照训练那样杀死了被害人。”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众人到来之前,恢复冷静的猩猩主动钻回到笼子里,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这场密室杀人。谁都不知道刚刚杀了人的‘凶手’居然就在距离大家那么近的地方吧。”
全程将这番推理听完,阿砾觉得阻拦在眼前的迷雾被他的手轻轻拨开,可尚且还有些地方想不明白。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个家伙啊?儿子杀亲生父亲是有多大仇,是因为‘他’的母亲被‘他’父亲杀死了吗?然后为了报仇就趁这机会将父亲杀了?”
谁知乱步却在这时抛出了个问题:“你觉得呢?”
“那串潦草得不成样子的死亡讯息指的并不是‘凶手’,而是他临死前都想要加害的‘对象’,因为不甘心而留下了那串字母,是针对他心目中被害人发出的一个‘死亡威胁’。”
“那位被害人很显然有心理障碍之类的精神疾病,据家里的仆人和邀请来的那几位客人所说,起初他对待动物还是非常友善,因而收养了非常多的动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对动物们暴力相向。通过失控的臆想,原夫人大概就是他眼里一直疯狂折磨着他的黑猫。他把原夫人当成了那只猫残忍地杀害了,并砌在了墙里。”
“他并没有就此收手,娶来的继室就是他心动的第二只替代者,有‘猫病’的他很可能就要付诸杀人的计划。”
乱步在这时再次看向了阿砾,眼睛在半空蓦地对视,如同引诱她往某个真相上靠拢那般,重复问了她一句:“你觉得‘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他’爱上了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继母,为了抢在父亲杀害她之前下手。
在这一刻,他们好像又变回了当时书里的两人,名侦探坦荡而直接的眼神,就仿佛是说他爱着她一样。
温度骤然升高,感到脸颊发烫的阿砾率先挪开了视线,喃喃道:“小妈文学……真香啊。”
可没过多久,为了转移注意力的阿砾就叉着腰过来找坡算账了!
“尽管这样!我也不能原谅你这家伙居然敢把我写成了乱步的小妈!我可是还没交过男友的妙龄少女诶!竟然把我嫁给了个糟老头子!”
迫人的气势犹如乌云般压在爱伦坡的身上,他立马抱头蹲防,瑟瑟发抖。可怕!太可怕了!
“但、但是……小姐在书中的角色是一位非常有魅力的女性啊,拥有惊人的美貌,灵动,狡黠,招致来了所有人的爱慕,吾辈仅仅是按照自己心目中对小姐的印象来下笔而已!”
求生欲旺盛的自闭青年说出的话在这时远比任何时刻都更动听,阿砾停在空中的小拳头因此惊得没落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