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步——”
阿砾奔跑到晚香堂上方的铁道附近大声喊着,“你在哪里?”
这里因为战斗的波及而变成了一坍废墟,到处都是横倒下来的废铁,行人不见多少。
她在纵横交错的障碍物上到处窜跳,企图能看见一抹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
“那个笨蛋,该不会还傻傻地待在里面吧。”
地铁口已经被东倒西歪的障碍物给淹没,而阿砾的内心非但没有眼前堆积的事物所集满,反而空空落落。
她把手搭在了刀柄上,想要用刀将障碍物全部砍开一条道路。可在即将出刃的那一刻,生怕乱步待在里面会被刀锋所伤,阿砾仍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用手来亲自挖开那些铁泥。
“乱步——”
她一边大喊着,一边徒手搬运着铁块。
铁块硬邦邦的,有些被折断的棱角还很尖锐,可是阿砾完全没有任何顾虑,左右两只手不断翻开阻挡在眼前的障碍物,每一个被她丢出去的东西都化成了原子般的沙砾消逝。
不知不觉,她的手指逐渐染上了污渍,可是阿砾全无所觉,只专注于挖开眼前这条道路。
“你个超级大笨蛋,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赶紧给我回话!”
迟迟找不到人,阿砾忍不住这样愤慨地大喊。
突然这个时候,背后的方位传来了一道熟悉的、拖延得散漫的嗓音。
“竟然敢把世界第一名侦探称作‘大笨蛋’,阿砾你要为此付出代价哦。”
阿砾立马循声转头,那位她一直在不断寻找的名侦探先生正站在她的背后,沐浴着即将颓落的夕阳,贝雷帽底下的柔软黑色发梢被勾勒出一圈烫金边缘。
完好无损的清俊青年半眯着眼看她,还一手拿着一盒纸杯雪糕,用木勺挖着吃。
通常情况下,他如果动用这种语气来跟青梅说话,对方肯定会不服气地冲他的傲慢与无礼驳嘴。
可是那位少女在得见他出现的那一刻,却抛下了身边所有的事物,朝他的怀中奔跑了而来,展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他。那丝失而复得的力度,用力到他的衣物都泛起褶皱,消灭了彼此身躯之间的所有空隙。
雪糕杯子与木勺因为这股撞击,啪嗒落在地面,朝外滚了一圈,沾染上灰尘。
“你就是大笨蛋!竟然还傻傻地待在这里等我,还不笨吗!”
她不管不顾地埋首在竹马的怀里喊道,像是要把自己的所有担忧与难过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出来。
因她主动袭来的拥抱,江户川乱步意外得张开了手臂,跟尚未收敛翅膀的企鹅一样笨拙。名侦探自持的高傲与沉稳,都伴随她突如其来的攻势,而跟摔倒在地面的雪糕那般融化。
‘变得不复冷静的名侦探,太逊了……’
那戴着贝雷帽的黑发青年想要在这战局中掰回一城,却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显得很是局促。
“我才不笨。”
他仿佛背后有什么事物追赶般快速地说道:“可别太小看名侦探大人的智慧了,包括你会出现在这里,都算在计划里喔。”
一旦开了这个头,乱步便也有了足够的底气坚持着自己说下去,给自己的立场站稳脚跟。
“早在一开始,我和太宰君就知道那位绑架过来当人质的梶井君口风不好。他会向敌人泄露我们据点的消息,不失为万千猜测中的一种可能,我让阿砾你过去回收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不管那份猜测会不会实现,针对即将可能在横滨掀起的混乱,你都是最后一张能够绝地反击的底牌哦。”
“我知道你会在关键时候赶回来的。太宰君说过,‘假如当他不在的前提,面临到某种无法退让的必要时刻,选择去动用不属于我们的力量,那是一种下策’。想要赢得漂亮,那当然必需是我们武装侦探社亲自动手。”
“你是这起泛滥着混乱的制约,也是清除所有威胁的底牌。最后你果然做得很好,不是吗?”
手拿剧本的那位名侦探说到这里,偏头往一侧海港边的方向看去。
“而太宰君阻止白鲸下落的计划也成功了。”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天际已无限放大的那艘白鲸飞行船终于降临到一种可怕的高度,而在所有人不安的视线中,它忽然轰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一架外来的飞机撞击在了它的机翼,偏移了飞翔方向的两艘机船双双坠落到了海里,激出十几米巨大的白浪。
最终整座城市里无人受到伤害。
他们每个人都被安排在了正确的位置上,把发展一步步推向了他们想要的结果。
所有计划都在预料中平安落幕,那位在幕后操控一切的名侦探,这下也有充分的底气去为智慧感到沾沾自喜。
“看吧,乱步大人就是这么厉害。阿砾,你还不给我收回原先那句……”
然而话音未落,埋首在他怀中的少女便打断了他,尖锐的声音蒙上布料的阻隔,少去了几分激烈,只剩下一片毫无防护而袒露的真心。
“跟这些根本没有关系,就算赢得胜利,就算看见你真切的站在我面前又怎么样,我担心你的心情也完全不会减少啊!”
“可是……”还未意识到不对的乱步,不服气地想要狡辩:“明明是你约好让我待在这里在先的,不准你把过错都推给……”
偏偏这个时候,怀里的少女终于抬起了头,让他完全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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