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透视阿砾的脑海,此刻必然能发现有一枚放大版的集束花火砰然炸开。
脑袋一片混乱,她不由期期艾艾地说:“为,为什么要挑在这种时候跟我说这个啦……”
“因为之前答应过你要讲出来的嘛。”
名侦探慵懒却又清朗的音色响在耳畔,阿砾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来,之前自己变化风格时,和他作出的‘每次都要认真讲出她很可爱这件事实’的约定。
——因为她想听自己落在对方心中的感受。
“就算是这样,现在的时机也不对啦……”阿砾把脸深深地埋了起来,不敢去观察他的表情。
耳边的心跳声砰咚作响。
她能感觉到属于青年的气息正在包围着自己,偏于瘦弱的胸膛与一双胳膊把她困在了这方狭小的世界里,所闻到的他身上的淡淡皂荚味道,肆无忌惮地窜入体内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
光是意识到这点,就足以让人不争气地油然而生出狂烈的欣喜。
“哪有那么多讲究。”乱步因她的话不满地撇了撇嘴,“觉得你可爱,什么时候说都没问题啊。”
说完,他便想要直起身子探手抓住头顶吊灯的细绳。阿砾不愿替他开,他唯有自力更生了。
可是在青年那根修长明皙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拉绳的那刻,少女抱住了他高抬的手臂。
“不要开灯。”抱住了竹马手臂的阿砾整张脸都埋进了他宽阔的浴衣袖面里,闷闷的声音传出:“会让人很难为情啊……”
微微震颤的少女音色里泄露出几丝难耐的情愫,仿若是晚风忽然吹送而来的一股夜来香,使室内的空气浸染得香甜起来。
说不出是她满是依赖的小动作,抑或她话尾的那一丝颤音,还是她隔着浴衣传递来的那份柔软与体温,名侦探引以为傲的冷静终是被撕开了个小小的豁口。
周围的空气像是能发酵一样逐渐升温。
被阻拦住了的黑发青年没能再开灯,而是低头再次拥紧了自己身下的茶栗发少女。
掌心能够清晰感知到对方浴衣底下无任何衣物阻拦、柔软温热且光滑的肌肤,和小时候懵懂无知的拥抱不同,这次不复孩提时的纯真,而是突破了青梅竹马这一身份的界限,从中牵扯出了过度游走在危险边缘的炽热与暧昧。
好像一下子就让他们跨越了往昔的关系,共同进入到另一个从未探及过、不知道深浅的世界。
“你太狡猾了,这样子的话,会让乱步大人不知所措的啊……”
他俯首抵住她的额头抱怨着,彼此纠缠的发丝在皮肤烙下发痒的触感。
“我会忍不住想对你做坏事的。”
两人入睡时穿的还是原本那身轻便宽松的浴衣,在这黑暗的环境里,稍微一动便轻易地松散开来。只要稍稍挪移眼角的余光,就能瞥见他俯身露出的浴衣领口,青年人纤细秀气的锁骨与被保护得很好、未有过任何伤痕的洁白胸膛呈现在眼前。
阿砾无意识咕咚吞咽了一口唾液,整个人快要融化在了他笼罩的气息里。
她不禁将双手绕到了乱步的背后,仿佛是不准许人逃走那般、闭着眼用力地紧抱回他的身躯。
“可以。”
乱步惊讶地睁开了碧翠的双眸:“什么?”
“我说可以就是可以啦!你想要对我做些什么都可以!”
阿砾遂是鼓起毕生勇气般一口气说完,面色在这里早已是涨得通红,感觉自己像把脑袋泡入了一盆温水中难以呼吸。
她不敢窥探他反应那般幽闭着自己的双眸,莽撞地在无尽黑暗里追寻着那颗渴望已久的真心:“但是……但是我要知道,乱步你究竟、喜、喜不喜欢我?”
首次摆到明面上来说的话题,使空气一瞬变得干燥起来,乱步暴露在外的喉结略微滚动,认为她完全是在明知故问。
他干巴巴地道:“你是笨蛋吗?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你才是笨蛋!那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好吗!”
这对青梅竹马又忍不住互骂了起来。可阿砾这回远比往常都要表现得更为任性,既要用夸张的音量征服他,又怂怂地把小脑袋埋进了乱步的颈窝里,不敢让他看清自己当前的表情。
“如果不是乱步你亲口对我说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脸颊贴附着青年的脖颈,感受他那薄薄的皮肤底下安稳跳动的脉搏,紧闭着眼的她,好似也在这种情况下被牵引着敢于叙说出自己的心声——
“你知道我一直都在想些什么吗?”
“我天生拥有的这种异能,就像是在不断告诉我‘失去’这种东西是种怎样的概念——父母的性命,美满的家庭,做人的原则,自己至今为止活在这世界上的意义,都在那起事件里崩散得一干二净。自六岁那年开始,我就在一直失去。”
“好不容易再次遇到你和爸爸,是你在之后的那么多年里不断把美好的东西塞给我,才填满了我失去的所有空白。我很害怕啊……明明对你的眷恋、依赖和感情已经逐年膨胀到了一种很可怕的地步,但我还是哪怕一句心意都不敢对你说。”
“越长大就越害怕,我怕你哪怕会有那么一点不喜欢我的可能,我怕先开口说不定会破坏掉我们一直以来维持的关系,我怕我的手又控制不住让我连你也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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