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白舔了舔唇,有些遗憾似的叹了口气。
真是个小孩儿,郁云深想。
杜修永微不可查的笑了笑。
给杜白喂了点水,又用湿巾擦了嘴,将他塞回被子里。
郁云深移开目光,在心里骂了个脏字。
杜白又睡着了。
直到次日上午才醒过来。
他睡得安稳,病也好了,只是浑身发软。
杜白继续躺了一会儿,左右看了看,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
手机被调成了静音,有十来个未接电话。
看到名字是‘尹涵润’,杜白直接滑过消息通知。
杜修永给他留了消息,让他醒了后打个电话。
杜白看到便拨了过去,轻快的叫着“哥”。杜修永温和的问了一些情况,最后说中午回不来,有人会给杜白做饭。杜白想着等人来了再说自己做,在电话里只乖乖应好。杜修永说“嗯,那就先这样”,又和杜白说“晚上见”。
挂了电话,杜白继续看消息。
尹涵润那栏有几十条未读,宋光霁发了四五条。
杜白点开宋光霁的,对方提交了个项目过来,杜白看了看,回了他一大段分析。至于尹涵润说他火了,杜白根本没兴趣了解,对着一连串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的气愤,只简单回复了四个字:生病,勿扰。
没过几秒,尹涵润的电话打了进来。
杜白装做没看见,放下手机去了浴室。
他觉得身上的睡衣很舒服,便没换,洗漱过后出了卧室。
刚走到扶梯边,杜白看见一个陌生管家站在客厅中央,指挥着服务生往厨房送生鲜肉菜。杜白有些奇怪,但只是默不作声、居高临下地盯着,人走了后才慢吞吞下楼。
他拎着他的电热水壶去接直饮水,插上插座,摁下开关。
等琐碎的声音退去,有隐约的动静从楼梯边的影音室传了出来。
杜白一怔。
那门关着,他轻轻走过去,站了片刻,犹疑地敲了敲门。
有人在里边说:“进来。”
冷漠、不算太熟悉却令人印象深刻的声音。
杜白垂眼看着门把手,不知道郁云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觉得自己想了许多,又可能什么都没想,抿唇打开了房门。
影音室拉着窗帘,只有电影屏幕在亮着银色的光。
总体来说,有些黑。
杜白不太想进去,但坐在沙发上的郁云深看了他一眼,耐心不怎么好地提醒道:“关门。”杜白便进来了。像初次见面那样,慢慢地在郁云深半米外坐下。
郁云深穿着衬衫西裤,屈着两条长腿。
杜白一身松散的睡衣,双手软软地搭在膝上。
两个人并排坐着,杜白很像是要被大人训诫的小孩。
郁云深没笑,看起来很冷淡。
气息却是收敛着,没有什么攻击性。
屏幕上放着小语种电影,没有字幕。
杜白听不懂,他只是盯着那片光,尽量让自己忽视周边的昏暗。
过了片刻,画面里一男一女打了起来。
女人抢到厨房的餐刀,面目狰狞地挥动着。
杜白放在膝上的手克制不住的颤抖,他侧转过身,入目却一片昏暗,他左右难为,慌张得呆住了。音响放大了惨叫和刀刃割开血肉的声音,杜白恍惚觉得自己像九岁时那样,在恐惧地喊出‘不要’,而事实上,他发出的声音极其微弱,几乎等同于低喃。
郁云深似有所觉,侧头看了一眼,却没出声。
这段剧情过后,杜白还维持着半转的姿势。
他看到沙发边柜上有一个圆形的灯,着急地打开了。然而郁云深很快开口让他关掉。杜白蜷着手指,犹犹豫豫地关了。但没多久,杜白又去按开了。
郁云深抬起遥控按了静音,不耐烦地叫了杜宝的名字。
他看杜宝好像僵了一下,才转过身来。
屏幕里画面在动,使室内时暗时亮。
杜宝的眼神让郁云深有一瞬觉得,让他关灯仿佛是件十恶不赦的事。
又使杜宝看起来像柔软的、毫无抵抗力的羔羊。使郁云深本打算放一放的问题,在此刻突然的说了出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会所那两个人都是你吗?”
杜白一时忘了害怕,惊讶地睁圆了眼睛,半天才说:“你好厉害。”
“……”郁云深短暂地停了几秒,问:“怎么学的这手?”
偷窥说出去不是件好听的事,被人当面拆穿,杜白有些尴尬。
好像理解了郁云深昨日的动机,心里有些事不再计较了,只不太好意思看郁云深,“自己琢磨,还有几位师傅教。”
“教你的人呢?”郁云深问。
“见不到了。”杜白低声说。
郁云深没说话。
想着连他都需要近距离才能认出来的伪装,那帮人能查出来些什么。
他挑了挑眉。
又问:“为什么跟踪我?”
杜白看着像更不好意思了,却抬起头直视过来。
“我没有跟踪你,就是碰巧遇上了。我很崇拜你,想像大哥那样,和你做朋友。”
郁云深愣了愣,然后微微扬起下巴,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嘲讽,冷淡道:“杜修永是杜修永,你是你。”
杜白听出了郁云深的轻蔑,抿了抿唇,说:“我可以对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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