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应该就是原主的姑姑姑父,听见门响,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转头看了一眼,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电视机上。
没有多给他留半个眼神。
路知许本想客套的打个招呼,可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关上门,按照记忆找到原主的房间,经过厨房的时候,他听到沙发上的姑姑的声音:“路过就把碗洗了。”
路知许看了眼碗槽,里面堆积了一池子未洗的碗筷,有些的菜都没有处理干净,上面蚊虫打转。
一旁的垃圾桶里,还堆着看不清楚颜色的堆积物,隔着很远都能闻到那边传来的味道。
厨房没有设隔断,也难怪传的整个房子都是味道了。
路知许强忍着呕吐的冲动,闷声走到了原主的房门口。
打开门,他却更窒息了。
房间里有2张床,大床上正睡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身材佝偻,面容苍老,床上还有一块湿着的痕迹。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尿骚味,味道不比外面好闻。
而原主的床则是那张又挤又小,还堆满杂物的小床。
好像这个家,他完全没有容身之地,无论是站在哪里,都显得突兀异常。
路知许迈不开踏进房门的一步,站在门口顿了很久。
路知许很少会退缩,今天除外。
这段破裂的家庭关系就让它破裂吧。
实在没有办法的话。
他转身想要出门透口气,路过客厅时手机铃响了,他还没有接电话,就听到沙发上传来了一声:“路知许,你站着。”
路知许的脚步顿了顿,把电话掐断了,转身看着说话的人。
“要你洗碗你不洗,你现在要上哪去?”说话的人是他的姑姑路容,“哟,暴发户啊,还自己给自己买了个手机?”
那语气尖酸到刻薄。
路知许简直操了,不过他没有骂脏话,而是学原主一样沉默。
不过原主的沉默是低头顺眼,而他则是冷冷凝视,目光如刀。
“有钱不知道买手机孝敬孝敬姑姑,第一个想到自己用,你怎么这么自私?”路容自顾自的继续说,“你爸妈不要你,要不是有我家,你早就上街乞讨了,哪轮得到你上学,还有闲钱给自己买手机。”
路知许呼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留余地,都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至少血缘上是一家人,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路容说着抬头看过去,对上了对方冰冷的双眸,她突然有些心悸,被这眼神吓到话语一顿。
一旁的姑父突然插话道:“不就是养了个白眼狼呗,狗出门遛弯还记得回家的路,这白眼狼啊养大了只有亏本的份。”
路容听到这话浮躁的心顿了下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心悸,不知道她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强势还是怎么,说出来的话完全无法入耳:“我看连白眼狼都不如,这小兔崽子天生克星,克离了爸妈,现在又来克我们家,你住进来之前我家多好,住大房子睡席梦思,看看现在,啊?看看现在!你他妈睁眼看看!都是造的怎么孽啊。”
一家人你麻痹的。
路知许的声音完全冷了下来:“说够了么?”
路容听到这话怔了怔,然后反弹暴跳:“你还敢顶嘴?你竟然还敢……”
“闭嘴!”路知许加大音量打断了她的话。
空气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请问,我花过你家一分钱吗?”路知许沉声道。
路容半晌后才急声说:“这几年你一直吃我家的喝我家的,怎么有脸问这种问题?哎呀,我的妈呀这白眼狼真是气死我,气得我头疼,哎呀……”
“五年前我父母离婚,把我寄住过来的时候,给了你们10万块钱,按我的吃穿用度和你们给的生活费来算,每年不超过2000,就算是1万。后来越发苛刻的对待需要我一点一点的说吗?”路知许冷静道,“不算我给你家打长工的日子,也不算我打工后挣到的钱被抢走的金额,余下至少也得有5万。”
“就你这?”路知许说,“老子还需要求着你给我住?”
他分析的话说的太过冷静,分析的也丝毫不差,姑姑姑父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他们脸皮厚,不能细算账,就赖账。
姑父大声呵斥道:“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想要飞了是吧!”
“至于我克你家。”路知许说,“做生意失败然后染上赌博是我?你不会真的不清楚,这个家为什么会变得现在一团糟吧,如果不知道,那真是可笑又可悲。”
路知许很少会有把话说的这么绝的时候,大概是带着对原主的怜悯和悲愤,完全没有压住自己的脾气,装乖什么的全都抛之脑后,完全不顾及后果。
因为他强大了,后果是他能够承担的。
所以不会畏惧。
狄东和路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们封闭一切对外界的感知,盲目的活着,每天自怨自艾,生活的日常只有为谁洗碗谁倒垃圾而争吵,甚至是打架。
活的冰冰冷冷,毫无人气。
他们知道产生这一切的原因。
可是从来没有撕开脸皮的去面对,只是把怨恨的种子埋藏心底。
哀怨、自卑、浮躁、焦虑。
一直的一直都埋藏在心底深处,最丑恶的一面只有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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