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诚嘴角一抽:“这算什么,说得云里雾里的,不就是瓜子,赶明儿让人下山给你买一袋剥好的。”
晏君行俯在桌上笑出了声,直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那可真是有劳乐正兄了。”
傅斯乾懒得理他俩插科打诨,他满脑子都是萧念远离开前说的那句话,直到晏君行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方才回过神来,喟叹出声:“何处心安?”
二人被他突然的话问得一愣,良久都没言语。
酒已经见了底,这不是个好东西,本想着小酌几杯化解矛盾,结果不尽如人意,几个人都不痛快,醉不了,反而愁上加愁。
夜已深了,这摊子也没必要续了,乐正诚被闹得心生烦闷,把两个打哑谜的人一道赶了出去:“比试大会在即,都好好休息,过两日可有的忙,之前说的事,昭元你别忘了。”
没等傅斯乾回话,乐正诚就把大门关上了,傅斯乾抹了把脸,算是体会到欠人情的弊端了。
晏君行又拿出了镂云扇,势要将扇在人在的设定贯彻到底:“今日来得迟,不似你的作风,要事在身?”
不经他提都要忘了,傅斯乾又想起来,之前自己在风听寒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会找到掉的花,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找东西来着。”
“看样子是很重要的东西。”晏君行打了个哈欠,饶有兴致地问,“什么东西?可找到了?”
傅斯乾摇摇头,他是绝对不会说出自己只是要找一朵小雏菊的。
“既然是重要的东西,还是找回来比较好,要不要我帮你算算?”
同行的路程接近尾声,傅斯乾天人交战,终究没让晏君行帮忙,他丢不起这人。
一条路的尽头是断魂崖,一条路的尽头是篱笆院落,两人心照不宣,各自往自己的路上走。走出几步,晏君行突然回头,远远冲着傅斯乾道:“你今日问了个好问题,我也只能粗略一答,这世间怕是并无心安之处。”
摇着扇子的公子哥儿慢悠悠地踱步离去,只留下傅斯乾一个人,望着断魂崖的方向站了许久。
第19章 三九百丈冰3
比试大会是正道盛事,各大门派筑基与金丹期的修者都可以参加,这几日,其余门派的修者已陆陆续续到了无极山。
为了帮风听寒炼化雪中焰,傅斯乾熬了好几个通宵,紧赶慢赶在比试大会前夜出了关,累得他看见风听寒就想揍一顿。
雪中焰炼化融入九节鞭,使得九灭鞭尾那点青色淡了些许,漆黑的鞭身好似覆上了一层白润润的光,在月色照耀下缓缓流转。
风听寒眸中划过惊艳之色,摩挲着手柄上的“九灭”二字,感受着被雪中焰加持后的微凉,一时间竟不知要开口说些什么。
傅斯乾活动了一下筋骨,没好气地冷哼道:“祖宗,试试吧。”
九灭与他神魂相连,初一入手就知其品阶上了一个层次,风听寒心情大好,听得傅斯乾的话,忙卖起乖来:“师尊如此,可是折煞我了。”
碎玉宫外,断魂崖下妖风阵阵,碎玉宫内,长鞭破空声连成一片,两种不同的声响混杂交叠,一时间竟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傅斯乾满意地点点头,此次闭关出来,风听寒的修行长进不少,看来不仅仅是筑基那么简单,如今加上九灭,比试大会上夺得头筹不在话下。
院内回廊旁新置了琉璃灯,灯光将风听寒的身影映在地上,他存了心思舞鞭给傅斯乾看,招招式式都用了心,只当是报答了这人替他求来雪中焰又费心炼化的情。
傅斯乾倚着栏杆看了半晌,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招招霸道凌厉,气势逼人。
最后一招落下,风听寒停住动作,将九灭收回体内,缓缓走向傅斯乾,眉眼飞扬,满满的骄傲自信:“师尊觉得如何?”
漆黑长鞭缠上风听寒腰间,慢慢消失不见,傅斯乾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眉,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
风听寒凑近了些,他刚耍了一回鞭子,身上弥散着热气,看见傅斯乾肩头落了片叶子,便伸出手想为他拂下,同时拖长了调子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师——尊——”
傅斯乾像被烫到了一样,猛地往后退去,栏杆磕在骨头上,发出一声闷响,和风听寒悬在空中的手一起,成为气氛凝滞的见证者。
时间是个轮回,将过往与当下重叠,风听寒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一暗,看着叶子从傅斯乾肩头滑落到地上,他故作自然地收回手,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露出与平常无异的乖顺笑容:“天色不早了,师尊早点休息,明日就是比试大会,徒儿先行告退。”
傅斯乾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尖和风听寒的衣角相触,又任由其滑落,他看着越走越远的人,张了张嘴,终究没发出一丝声音。
下意识的反应做不了假,风听寒想起傅斯乾对他避之不及的动作,自嘲一笑,明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潜意识里竟还存了侥幸的心思。也罢,如此甚好,早点把不该有的期待清干净了,也免得日后会犹豫不决。
夜里的风很凉,方才发生的事像走马灯一般循环播放,风听寒一瞬间的失落,还有那双慢慢黯淡无光的桃花眼,像是最后一颗星辰坠落覆灭,所及之处尽是绝望与释然。
让人,心疼得紧。
傅斯乾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一瞬间,他是想拉住风听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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