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手治好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但那些人无一例外是暴毙惨死, 故修真界都称他亦正亦邪。
江一剑,或许现在应该称呼他为笑面医,他拿着匕首隔空点了点曲归竹, 勾唇浅笑:“修真界第一散修曲归竹, 吾早就想见识一下, 在吾之后成名的两位医修, 你和那妙手仁心金药石, 究竟是不是如传闻中那般厉害。”
“笑面医”这个名字触动了傅斯乾的记忆,他恍然想起,当初风听寒无故晕倒, 金药石施针后曾说过的话:“笑面医有一本笔记,上面记载了一种很特殊的人,那些人表面与常人无异,身体里却流着‘肮脏’的血,他们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容器。”
笑面医被修真界诟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会用活人试毒试药,被他盯上的人无一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风听寒究竟是怎么与笑面医熟识的,有没有被笑面医发现身体的异样,有没有——
傅斯乾心猛地一坠,笑面医的记载不可能是空穴来风,那被他用作研究的人与风听寒有着相似甚至一样的身体……
风听寒周身疾风猎猎,九灭在他手中不受控制的狰狞跳动,青光流窜,杀机凝成实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过往的记忆:幽闭的密室,暗无天日的囚牢,他被绑在石床上,锁链锁住了他的四肢,他无法动弹,因为身体被用了药也无法失去意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拿匕首划开他的胸膛,研究那挖走会自动再生的、虚假的心脏。
每隔十日,他被挖走的心脏就会在胸膛处再次生长出来,他在空无一日的密室里依照自己有没有心跳计算时间,心脏重新长出,这对他而言不仅意味着十日过去了,还意味着所有的苦痛即将再次重演。
他的身体确实异于常人,即使接连被剖开胸膛上百次,他也没有死,胸腔中还是有心脏在不停跳动。产生的唯一影响大概是,他的身体因为成年累月的消耗,逐渐停止了成长,即使他已经成年许久,但身体一直是幼年时的模样。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意味着折磨也是无穷无尽的。
笑面医舔舔嘴唇,病态一般的目光有如包裹着毒液的藤蔓,缠绕在风听寒身上,他笑着露出毒刺,期望扎进被锁住得的人心口:“吾亲爱的小东西,当初你趁吾被那老和尚计算时杀了吾,就没有一点伤心吗?再怎么说,你和吾也一起生活了近十年,吾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会这么狠心呢?”
“好?”风听寒冷笑出声,脸上尽是嘲讽之意,“你囚禁我近十年,你的匕首无数次划开我的胸膛,拜你所赐,我身上的血肉连同那颗心,都因此换了一套‘新的’,没有一处是属于我自己的,你觉得这是好?”
“难道这不好吗?你的身体可是吾见过最——”
剑光从他肩侧劈下,狂暴恐怖的力量在他身上撕咬下片片血肉,傅斯乾周身杀气有如实质,看向笑面医的眼神凶狠,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风听寒那句话,彻底坐实了他的猜测,金药石书中的记载,正是笑面医从风听寒身上研究得来的。
傅斯乾的理智被怒火烧断,满脑子都是风听寒那句“你囚禁我近十年”,他放在心尖宠的宝贝,连头发丝都不舍得伤的宝贝,曾被眼前这杂碎随随便便剖开身体,被当作死物研究了近十年!
他恨不得,将这人削成人彘!
笑面医右臂被削去一半,鲜血喷溅出来,染红了傅斯乾的衣襟,染红了他执剑的手。
他一身素白衣衫,半边是淋漓的血点,遮日剑身上跃动着赤色的火光,将他笼罩在其中,乍一看去,倒像他是从血海中走出。
笑面医面色扭曲,身体上的疼痛令他无法保持笑意,手中的匕首也落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你——”
他刚说出一个字,傅斯乾又劈下一剑,在遮日强大的力量碾压下,笑面医甚至无法挪动脚步。
一旁江清婉缓缓睁开了眼,看见这一幕惊诧出声:“老祖宗?”
江清如瞬间回神,纵然这身体里的人是笑面医,但那具身体确实是他们江家一族的老祖宗无疑,江一剑为江家付出颇多,他决不能让老祖宗的身体受到这样的对待。
“清婉姐姐,你在这里躲着不要出去。”江清如安置好她,然后便拔剑向前,“仙尊手下留情,您找笑面医报仇无可厚非,但这是我老祖宗的身体,他在世时享誉盛名,为我江家一族呕心沥血,清如作为江家子孙,决不能让他死后不得安生。”
傅斯乾瞥来一眼,他半边脸上沾了血,看起来狰狞可怖:“你想拦我?”
强大的威势逼得江清如无法向前,他横剑身前,目光坚定:“清如只想保住江家老祖宗的遗体。”
“且不说这身体早已经被夺舍,算不得你家老祖宗。”傅斯乾手腕翻转,长剑直抵江清如,“你也好,其他人也罢,今日谁都拦不住我杀他。”
江清如被遮日剑上的煞气逼退,咬牙怒吼:“仙尊怎能如此!”
傅斯乾一剑斩下,江清如身后木屋瞬间化成飞灰,他的眼睛不知何时变了颜色,显出一片深沉的血意:“我怎么不能!”
“仙尊……”曲归竹心中大骇,眼前之人像是在暴走边缘,那狂暴的力量根本不是他身体能负担的。
江清如性子执拗,他认准的事,他承认的人,纵使豁出了姓名,也要去守候,他曾为昭元仙尊诸多维护,今日也为江一剑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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