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无事,直到三更半夜。
叶濯林本睡得好好的,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往自己怀里钻,他睡眠不深,而且常年警惕心十足,在被拱的一瞬间就立刻清醒,随身的短刀在火场脱衣服时丢了,叶濯林本能用胳膊肘往那人脑袋上打,不过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荒郊野岭的,哪有别人?就着残余的微弱火光一看,这分明就是小路路。
半夜耍流氓?叶濯林毛骨悚然。
他这么一动,小路路也醒了,缓缓睁开眼,抬头和叶濯林开始了谁也看不清谁的对视,然后陷入迷惘:“……”
叶濯林被拱得后背紧紧贴在石壁上,幽幽道:“你属穿山甲的吗?”
小路路也瞧出自己睡着的时候对叶濯林动手动脚了:“我……我有点冷。”
还很合时宜的“嘶”了一声。
本以为叶濯林会说什么“我不冷吗”“你冷关我屁事”“你冷你就对我上下其手吗”,没想到叶濯林只是静静看着他,突然就破罐子破摔似的说:“那就这样吧,估计就算我现在把你赶走,再过一会你还是得爬过来。”
“……”
好有道理。
不过既然如此,小路路也就不客气了,将脸埋在了叶濯林没被衣襟遮严实的颈间,双手抱住叶濯林的腰,胸口紧紧相贴,呼吸萦绕,热气吹得叶濯林锁骨痒痒的。
一点也不冷了。
叶濯林被这一下搞得有点手足无措,双手不知道往哪放,忽然就很后悔刚刚那样回答,感觉自己脑子抽了,简直是自讨苦吃。
可这种被抱住的感觉很新奇,好像自己突然间就变成了别人的依靠,而且是那种真挚的没有图谋的依靠。这种接触还是第一次,叶濯林觉得有点不自在,很无措,但分毫没有想将小路路推开的想法。
这是一种不同于讨好的依赖,没有让他出现嘴上笑嘻嘻心里骂骂咧咧的情况,总的来说,就是不反感。
奇了!叶濯林想。
他爹妈没得早,六七岁的时候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哪怕后来被赵封诓进皇宫,封将位高权重,可高处不胜寒,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能让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交心”一词的却几乎没有,即使是赵封,他的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一层君臣间的隔阂,他敢当着赵封的面骂其“憨憨”,却不愿同赵封袒露任何心声。
现在这么一想,之前同小路路说他过往的事,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叶濯林一边回忆,一边轻轻揽住小路路的肩,小路路呼吸很沉稳,应该是睡着了。
怀中有人也是第一次,而且是一整晚。叶濯林万万没想到他二十年的“初拥”是给了一大老爷们,简直哭笑不得。
小路路……的确是他交心的朋友吧,叶濯林想。
第66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12)
这一夜睡得很安稳,就是保持一个姿势不变,蛮腰酸背痛的。
由于事态紧急,叶濯林不敢耽搁,天亮后直接拉着小路路继续向边关前进了,顺便摘了几个果子当早饭。
边关附近人烟稀少,也要不到什么马匹,只能靠徒步,幸好这里距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两人几乎是不停歇的走了近一整天,终于是碰到了驻守边关的士兵。
临近西樊的边疆,将领名唤贺建元,也就是小路路刚来时军营被烧,连夜赶过来的第一个将领,更是差点将小路路当场劈死的那位。
这位大将已经快四十岁了,他有个十三岁的儿子,名为贺啸。一般来说,将士在外打仗,孩子都交给妻子抚养,然而这位贺将军与众不同,生怕自家儿子活得久似的,愣是把这十三岁的崽拖到军营里了,说是锻炼锻炼,以后也要当个将军。
叶濯林二人报了身份,于是便被士兵领着,入了军账,见到了正在训儿子的贺建元。
叶濯林咳了咳,做了个礼:“贺将军。”
贺建元回头,见来人是叶濯林,愣了一下,抛下儿子起身回礼:“叶将军啊,好久不见,没想到陛下派来支援的人竟是您么?看来事态当真紧急。”
虽然两人同为大将,但朝廷中人都知道锋止将军和当今圣上是铁子,因此锋止将军叶濯林的地位,明面上是最年轻的大将,实际上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诸多王爷都不一定比得过。贺建元是将军,不混朝廷,但也知道叶濯林打仗的能力很强,很受皇上器重,这位爷被派过来支援,那就说明情况不容乐观。
说老实话,武将心眼不多,命悬在刀尖上,根本不畏强权,敬不敬一个人,完全就是看这人有没有本事,空有官职的空瓶,正常的武将基本都不怎么瞧得起,例如贺建元对十七岁时的叶濯林。
那时候的叶濯林确实小有成就,但距离真正的“封将”多多少少还是掺了水,所以那时候的贺建元对叶濯林算不上敬,不然也不会发生自作主张险些活劈了小路路的事。然而今非昔比,叶濯林先是攻城,而后胜仗不断,直接稳定了他主管的一方疆土,年纪轻轻,做的事就已经足以载入史册,所以如今的贺建元对叶濯林显然客气了许多。
叶濯林习惯了这种应付,互夸了一阵,就开始交流如今形势,徒留半懂不懂的小路路和完全不懂的小贺啸大眼瞪小眼,感觉自己纯粹多余。
“我的军队离这不远,大概两日左右就能赶到。”叶濯林道,“贺将军应该已经和他们交了几次手吧?感觉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