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儿和和玉呢?”四阿哥忽然问候在一边的侍女。
侍女忙道:“大格格坐了一会儿,天晚了,宋主儿便命柔成姐姐带大格格回去歇息了,二格格近日身子不爽快,一直在屋子里。”
“太医看过了吗?”四阿哥拧了拧眉,问:“怎么近日没人回爷?”
侍女一顿,屋子里气氛凝滞了起来。
还是打屋外进来的画眉回话道:“是福晋吩咐了,二格格身子弱,怕惊着了,不必过来。”
“嫡母生产,怎可不过来。”四阿哥拧了拧眉,颇为不悦。
画眉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对此颇不以为然:二格格年龄尚小,又素来性情柔顺软弱没主见,哪里是能做得了主的。方才可有人回说听见了二格格要过来的声音,不过是李主儿怕二格格受惊,没让过来。
这会子四阿哥话里话外只说二格格,怎不提二格格的事素来都是李主儿做主。
再有大格格也不在,还是光明正大说是宋主儿命人送回去的,怎么四爷就没对大格格发火?不过是这会子四爷心气不顺,要有个途径发出来罢了。
画眉心中对此明了,却不能多说什么,到底她是四福晋的人,有些话,说这不方便。
这边气氛正沉下来,忽听产房那边传来一声女子歇斯底里的喊声,然后就是婴儿的啼哭响彻内外。
“恭喜四阿哥,喜得嫡子!”不多时,一位稳婆怀里抱着个大红襁褓匆匆过来,跪在四阿哥身前,道:“小阿哥重六斤六两,大吉大利。”
本来听了那边的声音,四阿哥刹那间已松了口气,这会子稳婆抱着孩子过来他又是一番狂喜,碍着规矩不好抱孩子,只能让产婆抱给自己看,又问:“福晋怎样?”
产婆笑道:“福晋还好,等会让收拾干净了让太医进去请脉。”
四阿哥点了点头,问苏培盛:“什么时辰了?”
“回爷,子时了。”苏培盛笑吟吟回话道。
四阿哥笑了:“那就是三月十六生的了,这小子倒是会生,占了个好斤两,又是个好日子。生辰比他姐姐晚十天,姐弟两个日后过生辰有得撞了。”
众人这才在画眉和苏培盛的带领下齐齐跪下,贺道:“恭贺爷喜得嫡长子!”
“好!好!都有赏!福晋房里的人重赏,院里的宫人都赏。开库房,将皇额娘留下的首饰头面取最好的给福晋送去。宋氏照顾福晋有功,同赐她一斛珍珠!”四阿哥欢欢喜喜当起了散财童子,众人谢过恩赏,青庄从里间出来小心看了看那小孩子,又对四阿哥道:“天色不早了,请爷去休息吧,妾身去看看福晋。”
“去吧。”四阿哥点了点头,欲要往寝间去休息。
画眉站了出来,道:“爷,稍后福晋要从产房挪过来,怕惊扰您休息,不如……”
四阿哥这才反应过来,四下看了看,道:“爷去青庄房里。”
旋即抬步离去,青庄已如自由的鸟儿一般奔向了产房,将这位爷忘到了脑后。
安氏见自己被完全忽略的样子,抿了抿唇,沉默半晌,也起身离去了。
西厢房里,李氏躺在床上,听着正房里传来的声响,忽地坐了起来。
芍药听见声响忙拉起床帐,“主儿,您怎么了?”
李氏伸手拉起帐子往窗户的方向看了看,神情略有些落寞,口吻淡淡的,“福晋生了,是个阿哥,对吧?”
芍药抿着唇,应了一声。
“爷终于有嫡长子了。”李氏轻叹一声,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我这孩子和嫡长子才隔了多大,日后怕是又要被人忽视了。”
“怎么会呢,爷这样疼爱您。”芍药笑道:“满阿哥所的格格主儿们,哪个不羡慕主儿得爷宠爱,是爷心尖尖上在意的人,福晋又宽厚大度,您过着的岂不是阿哥所里最好的日子?”
“是啊。”李氏长长叹了一声,纤纤玉指攥紧了柔软的丝绵被又猛地松开,十祥锦堆花绸面料绣百子千孙的锦被瞬间留下了大块的褶皱。
她轻声道:“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我该满足了。”
产房里,产婆等到了四福晋娩出胞衣,然后由侍女进来收拾满屋子的狼藉,床帐再次垂下,由太医进来请脉。
太医请脉得到的结果命人松了一大口气,宋知欢见四福晋睡过去了,方才对黄莺道:“命人把廊下的帷帘都放下吧,紧紧挡着,不许风吹进来。”
又对黄莺道:“你先带人给敏仪擦身,然后再有精壮嬷嬷抬着敏仪回正房。她这会子睡过去了,也觉不出声响来,但万万记着小心,一则动作大了她会疼,二则这会子沾了风可不是好说的。”
黄莺细细答应了,那边画眉带着人进来,二人一齐对着宋知欢行了一礼,恳切道:“宋主儿,您对福晋的用心,奴才等感激不尽。”
“这没什么。”宋知欢出了口长气,道:“总算翼遥添了个弟弟,也是好事儿。这院里总算有了个嫡长子了。太医不是说没什么大事儿吗?那就可以放心了。好了,天太晚了,我困得要命,回去了。”
“您请,柔成在外头候着呢。”画眉拾起被宋知欢随意甩在凳子上的披风,轻轻抖了抖,为宋知欢披上,轻声道:“您好生歇着,这边自有奴才和黄莺打理。”
宋知欢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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