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晖儿精神头好多了, 就是恢复的时候浑身疼, 我做额娘的, 看着也心疼。”
宋知欢卧房里, 敏仪在床前软墩上坐着, 慢条斯理用小银叉叉起了一块苹果递给宋知欢, 道:“前些日子都熬坏了, 病这一下子也好,好生卧床养养,别留下什么隐患。”
宋知欢摇摇头, 道:“什么隐患, 不过熬个夜, 哪里到那个样子。是柔成小题大做,让大夫给开药时候加了‘好药’,好家伙, 一天从早到晚,迷迷瞪瞪的都是睡着。还说什么:这样养身根基快些。我是要睡得傻了。”
敏仪听着却若有所思, 直问柔成:“这当真有效吗?”
柔成含笑将两只白玉斗放下,轻声道:“是有效的,也算偏方儿, 不过安眠养心血。前些日子主子忧心太过, 多睡睡补回来。”
“回头我也让太医给晖儿试试。”敏仪点头道。
宋知欢长吁短叹道:“天爷呀, 柔成你祸害了我一个还不够,还要再连累晖儿。”
敏仪嗔了她一眼,又正色道:“安氏推荐给我一种药, 说是能止痛养身,让我给晖儿用。”
宋知欢也肃了容色,“虽不知她揣的是什么心思,但让太医一查验便都知道了,若有效,给晖儿用上也好。”
敏仪也连连点头,又颇为轻松地道:“料想这样的事儿,她但凡有些个脑子,便不会动什么手脚。”
说着,她转口道:“说来,咱们贝勒爷前些日子送信说快到了,也就是这两日了。若不是晖儿出了这桩事,咱们爷也不会这样快回来。再者……今年咱们府里怕是要添人了。”
“添人就添人,这是寻常事情,有什么可怕的?”宋知欢眉心轻挑,好笑道。
敏仪摇了摇头,“我不是怕添人,就是近来总觉心慌得很,不知怎得了。”
宋知欢一惊,忙道:“那可得好生请太医看看,别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敏仪对宋知欢一笑,宽慰道:“你放心,我注意着身子呢。晖儿还这样小,遥儿转眼就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纪,我还打算抱外孙、抱重孙呢,自然得好生保养,活得长长久久。”
宋知欢摇头轻笑,“这未来儿媳还没着落呢,你就想着外孙了!”
一面说,她略有些咳嗽。
敏仪忙端了水给她,又道:“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先回去了。”
“去吧。”宋知欢摆了摆手,又道:“外头看天色是要下雨了,带伞了吗?”
敏仪一摇头,柔成忙命人取了伞来,又将宋知欢的一件披风取出来奉与敏仪,轻声道:“福晋别嫌弃。”
敏仪伸手接过,随意一甩套到了身上,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嫌弃的,走了,知欢你好生养着,改日再来看你。”
敏仪匆匆去了,柔成为宋知欢添了热水暖身,轻声道:“福晋近来消瘦不少。”
“这样多的事儿,都压在她身上了,那位贝勒爷偏生不在京里,能不瘦吗?”宋知欢摇了摇头,轻声问:“二格格近来身子好些了吧?上午华姝来,我恍惚听她说了一嘴,那时困得厉害,也没细问。”
柔成只抿嘴儿笑,道:“好多了,咱们格格早上领着二格格看您,偏巧儿您睡着,也没看到。”
宋知欢嗔她道:“你那药,可把我害惨了!”
“天地良心,那要可不是奴婢开的。”柔成只道:“奴婢不过提了一嘴,出了个主意。”
宋知欢撇撇嘴,又扯了扯柔成的袖子,打了个哈欠娇声道:“柔成姐姐,我困了,容我睡会儿可好?”
柔成扶着宋知欢躺下,含笑为她掖了掖毯子,就坐在床边柔声道:“主儿放心睡吧,奴婢就在这儿守着你。”
“嗯。”宋知欢在被子下握了握柔成的手,阖目睡了过去。
这一睡,宋知欢便昏昏沉沉在床上躺了七八日。
本来小小一个风寒,早该好了的。
偏生一日暴雨,院子里的桂花落了不少,又眼见天一直阴着。宋知欢看着心疼,站在廊下吩咐人将花都采了下来,或制成桂花蜜糖,或烘干做了花茶,好歹不叫浪费了。
然后当夜就起了热,断断续续烧了好几日。
柔成看的好心疼,坐在床边眼泪不住地流,直到宋知欢发誓从此再不做那样的事了,方才令人放心。
然后又是重复的流程哄好了敏仪和翼遥,青庄嗔怪着说了宋知欢两句,也不敢往重了说。
宁馨绷着一张冷脸往床边一坐,一双眼睛盯着宋知欢,足让她骨头缝里都发冷,连连告饶指天发誓,这才罢休。
四贝勒回府来,也过来看了一次,俩人尴尬地在屋里一个躺着一个坐着,面对面半晌,宋知欢端着谦卑小意的姿态把人送走了,回来大大松了口气,道:“你说他来我这儿,他看我我看他,不尴尬吗?”
“什么我啊他的,主子注意些。”柔成为宋知欢紧了紧披风,轻声道:“快回屋去吧,这里冷的很。”
宋知欢点了点头,倚着柔成撒娇道:“想吃白玉京糕。”
柔成思索一会儿,竟也点了点头,“也好,您这些日子胃口不好,且吃点儿开开胃口。回头我就去告诉辛娘,您进屋再睡会儿。”
如此又好几日,宋知欢方才彻底好了起来。
这日正是个大晴天儿,宋知欢一早起来梳妆的时候推开妆台旁的一扇小窗,透过窗子看着屋外,见自己那些补上秋白菜的菜地一个个生机盎然的样子便笑了,道:“这地让人看了就心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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