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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仪长长叹了口气,将手中莹润细腻的白瓷杯盏放下,摇摇头,“爷膝下子嗣不丰,便是佟娘娘也婉转与我说过几次,可我又有什么法子呢?”
    “各安天命罢了。”宋知欢神情淡淡的,难得正经,竟带上了几分宁馨身上的味道,“总有些东西,是人强求不来的。”
    敏仪神情郁郁点了点头,轻叹一声,摇摇头,不再说这个,转口道:“算了,不提这个了,大过年的让人心里怪闷的。我这儿打明儿开始便要办戏酒了,我知道你不爱这个热闹,能挡的我就给你挡了,若有挡不住的,老规矩,我让遥儿去给你报信儿,就当你回娘家了。”
    宋知欢对敏仪眨了眨眼,二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
    时光飞逝,转眼京中贵妇淑女们便退下了厚重的冬装,轻薄鲜亮的裙衫再次上身,赏花宴一场场的办,少女们争奇斗艳,各家主母聘选新妇的人选便在这些人中产生了。
    三月里,天气晴爽,四贝勒府中已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花木上花朵繁茂,杨柳抽了新嫩的枝条,翼遥作了《红墙绿柳图》,引得四贝勒与敏仪大加赞赏,夫妻二人同心合力在兄弟朋友、妯娌友人中似有似无地炫耀了起来。
    然后便是翼遥才名广遍京城上层,翼遥偶尔笑道:“阿玛额娘如此,翼遥每每觉着心虚,实在怕被人发现——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敏仪只淡然笑道:“天子嫡系,谁敢说你盛名难副?”
    不过,三月里,四贝勒府还发生了另一件大事。
    安氏生了。
    她战战兢兢苟延残喘活了七个月,中途险些早产,到底想多活几日的念头逼着她硬撑着多活了一个月。
    敏仪对此并不在意,只道:“她早晚一死,若能给爷与知欢一个康健的孩子,也算是她这一生罪孽中唯一的功德。”
    这话说得凉薄,却又透出多少的辛酸与痛楚来。
    她自然待安氏不薄,从来不曾有所苛待,一应用度都极为丰厚,平日里不曾有过“站规矩”,不曾命安氏端杯打帘地服侍,安氏的日子在整个京中妾室里都算是极好的了。
    偏生总有人打那些歪主意。
    甚至……她的孩子险些遭遇了危及生命的苦难,她却不能亲自为儿讨回公道,只能恨恨看着那人仍然于宫中安享荣华富贵,每每亲见,还要恭敬叩首,拜见婆母。
    她恨极了!却不能对那人动手,只能向一个小小棋子出气。
    但她有那个耐心,慢慢等着,等着那人尊崇不复,等着那人最大的倚仗过世,等着她的丈夫,她儿的父亲走向那个位置,届时,此仇,再算。
    她一贯是很有耐心的。
    这耐心让她熬过了宫中的漫漫岁月,也会支撑着她走过日后的富贵之都、肮脏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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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五六
    “广开兮天门, 纷吾乘兮玄云。令飘风兮先驱……”
    傍晚, 朗朗的读书声在住云馆的庭院中回响着, 苦熬多年终于一跃成为雍亲王的胤禛听着孩子们清脆的读书声, 眉头一松, 只觉在前朝勾心斗角的纷扰都被洗涤一清。
    抬步入内, 便见敏仪、宋知欢在廊下的藤条卧椅上躺着, 手中握着团扇,本该是很悠闲的样子,却硬生生让人看出如坐针毡来。
    目光一转, 只见紧邻着上房游廊的凉棚下安置了一张软塌, 着淡青衣袍的宁馨面容肃穆神情端正地坐在上头, 手中握着一卷书,目光注视着软榻前不远的杌子上坐着的两个孩子。
    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各个生的粉雕玉琢白白净净, 男孩儿瞧着比女孩儿略年长些,一色穿着淡蓝色衣裳, 正是府内的四阿哥弘皓与三格格修婉。
    弘皓小小年纪绷的一张好冷脸,端端正正地坐在小杌子上,神情冷肃, 莫名地让雍亲王联想到当年被康熙特意派去教导性情顽劣的小阿哥们的冷脸先生, 只是弘皓的严肃中又带着些飘逸出尘, 倒是与宁馨三分相似。
    修婉就不同了,明明从小和弘皓一起长大,却天生是个爱笑的小娃娃, 此时双手交叠学着宁馨的样子坐在那里,却莫名透着乖意,一张小脸儿带着笑,让人一见了便能松下心来。
    凉棚的另一边设着宽大的画案,翼遥伏案细细画着,弘晖在一旁听从姐姐的指派给她调颜色打下手,多年的小弟当下来,事情已经做的得心应手,完全无需翼遥开口,便能将翼遥所需递上。
    对着儿女,这位冷面王爷再也端不住在前朝的冷峻面孔了,挥挥手让发现他进来于是起身行礼的众人平身,将香香软软的修婉一把抱起,笑吟吟问:“修婉想阿玛了没有?”
    修婉点点头,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想了”。
    已被康熙御旨封为恭娴郡主的翼遥亲自为他端了茶来,仿佛呷醋般地嗔道:“自打修婉出生了,阿玛都不疼遥儿了。”
    “怎能不疼遥儿呢?”雍亲王含笑伸手抚了抚女儿的头发,又莫名有些心酸地道:“只是遥儿大了,阿玛抱不得了。”
    敏仪这会子却坐不住了,亲自起身请雍亲王在廊下新搬来的藤椅上坐了,小心询问:“遥儿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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