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依她老娘来求我,她家丫头要留在身边,我也不强求,到底服侍了遥儿这些年,尽心尽力的,赏她几两嫁妆银子也没什么。还有一个缺,我想着,或从你那里,或从我这里,找一个肯干省心的出来,给遥儿补上。”
宋知欢扒拉着手指头想了一会,随意道:“我身边的心腹就那么几个,柔成、辛娘、云鹤都是打小跟着我的,就算遥儿来跟我求我也舍不得。辛夷茯苓几个倒是伶俐,但要做陪嫁也不是好人选。”
敏仪听了,沉吟半晌,没说什么。宋知欢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有主意了。
没多一会,翼遥果然来了。
听着外头一叠声的通传,内室几人转头看去,便见翼遥扶着郁青的手娉娉婷婷走了进来,身上穿着雨过天青色哆罗呢雪褂子,外有一件玉色妆缎面狐毛里子的斗篷,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
敏仪含笑道:“要嫁人了,也知道冷了。”
“是庄妈妈,出门前非要给我添一件衣裳,说昨儿风雪大,这两日天冷。”翼遥轻轻叹了一声,解了斗篷与雪褂子,露出里头窄褃对襟的杏色立领长袄,及膝的袄儿下露出一截藕粉色棉裙,一头长发在脑后用一支银钗盘了起来,温婉大气。
她先对二人问安,复在暖椅上落了座,敏仪问:“你身边的蔓依出门子的事儿你知道了?”
翼遥碰着热茶饮了两口,闻言轻笑着道:“蔓依早和我透过口风。今儿她妈来领她,我给了五十两银子,赏了两副金银头面、十二匹鲜艳颜色的缎子。”
“也算仁至义尽了。”敏仪听了连连点头,一面抬手,命伸手给她捏着颈子的侍女退下。
且说仁至义尽一则——须知翼遥和玉修婉三位格格,每月的月例是四两银子。
翼遥手头比和玉宽松,因为敏仪、宋知欢会各贴她二两银子与金银锞子零散铜钱若干,这个是府内上下都知道的。
雍亲王每月会额外贴大女儿二两银子,便是府内大多数人不知道的了。
即便这样算,翼遥每月收入也有限,这五十两银子贴给蔓依,已是极尽心的了。
“你这镯子从前没见你戴过,倒不像是咱们这边的。”敏仪说的是翼遥腕上那一对镯子,纯银掐丝缠出花枝儿模样,蜜蜡镶嵌出花朵形状,不算珍贵,胜在样子精巧别致,亦是崭新的。
翼遥闻言脸倏地一红,不自觉地伸手去抚摸那镯子,略有些羞涩的模样。
宋知欢见了,伸手又抓了一把瓜子,在一旁幽幽道:“不就是未婚夫婿送的吗,有什么好害羞的。”“阿娘!”翼遥嗔道,又看向敏仪,控诉道:“额娘,您看看阿娘!”
奈何敏仪并不想为翼遥伸张正义,只笑吟吟道:“额娘也是这样想的呀。”
翼遥只觉又羞又恼,还是敏仪良心发现,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来看看,这是年下新给你做的衣裳,看看喜不喜欢。”
翼遥依言去看衣裳,敏仪与宋知欢悄悄对视,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狼狈为奸)的笑容来。
想想,能和宋知欢组团看话本子的会是什么规规矩矩(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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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五九
华姝身体迟迟不好, 林先生诊脉说心有郁滞、大悲伤身。本来,若好生调养自然是无碍的, 偏她又一意吃斋念佛折磨自己,不遵医嘱。
敏仪想尽百般办法皆无济于事,最后只能再次修书一封给她的娘家。
很快李家便有回信来,言道李家夫人闻此很是担忧,已整点行囊预备着上京了。
其实若只是担忧骨肉,以李夫人如今的年岁实在不必奔波,只打发儿子儿媳走一遭便是。
——到底李家指望着华姝光耀门楣, 李文烨在前朝也多仰仗雍亲王, 故而李家不敢耽搁, 得万万分的重视。
同随行的还有华姝的一个侄子并一个侄女儿,都是与她一母同胞的兄长之嫡出。
那个侄女儿今年正当将笄之年,与弘晖正相仿,又出落的亭亭玉立,花骨朵一样的娇嫩,李家打的什么主意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过敏仪对此也不在意, 李家人过来即便留府也是在玉芍轩居住,弘晖的墨瀚阁与玉芍轩离了八百里远,二人碰上的机会实在不大。
且经过翼遥与佟家的那一桩事,弘晖对男女之事是小心再小心,生恐如佟一 一般被人算计。
今年虚岁十四岁的小阿哥已快要到了议亲的年龄, 在男女之事上也开始小心避嫌了起来。
若是旁人家同龄的阿哥, 只怕房里人都不知多少了, 但因弘晖早年那两桩事,敏仪读了不少医书,并不乐意早早令弘晖通晓人事, 弘晖也是被耳提面命过的。如今他身边自幼侍候的大丫头都被嫁的差不多的,留下侍候的就是几个嬷嬷统领着小丫头们。
约莫着这样的形式还要再延续两年,毕竟敏仪属意给弘晖的月芝还在正院受着教导呢。
且说李家人至京城时寒冬已过,正是春暖花开、莺啼婉转的季节。
住云馆里,翼遥在炕上坐着,按住了一心想要出去玩儿的修婉,拿着白玉小梳给她梳着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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