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纷纷谢过,徽音笑吟吟打趣着开口道:“可知额娘有了小的便不记着我们爷了,若让我们爷知道了,好生呷醋呢。”
一语落下,屋子里的气氛便好了不少,又坐了片刻,华姝也领着韵姐儿回去了,宁馨起身沉默地对着敏仪行了一礼,亦告退了。
青庄本想留下坐坐,不料开口就是一连声的咳嗽。
敏仪忙道:“你快回去歇歇,咱们也不差这一日。”
青庄对她一笑,直起身来行了一礼,被侍女搀扶着离去了。
弘时、弘皓、修婉三人齐齐对着剩下的三人行礼,笑道:“嫡额娘、宋额娘/额娘、嫂嫂,我们也告退了。”
“去吧。”敏仪笑眯眯看着他们,点了点头。
徽音牵挂着院里的孩子,本该留下叙话,此时也坐不住了,敏仪看出她的心思,便对她笑道:“你阿娘陪我呢,你去吧。”
徽音感激地看了敏仪一眼,恳切地谢过了,匆匆告退,一时间上房中便只剩下敏仪与宋知欢二人。
敏仪对宋知欢笑道:“小厨房备了小酥饼,还有我嫂嫂前日送来的茶面子,我用着很不错,尝尝?”
“好!”宋知欢直起身来,与敏仪感叹道:“这年氏……也不知她是有心无心,若真是性子软弱纯善倒好应付,若是个心怀鬼胎的,怕你有的忙了。”
敏仪取绢子拭了拭眼下的粉,闻言随口道:“若是真的自然是好事,若是假的——是要有好戏看了。”
宋知欢信手一拉红艳艳的玛瑙珠帘,悠悠闲闲地道:“前儿那‘康平班’当家花旦的贵妃醉酒唱的很是不错,也不知咱们这位新侧福晋可比得上?”
敏仪轻笑一声,被她影响的也轻松了起来,“也好,且看着吧,日子长着呢。”
“哎呦呦,那小眉头一皱,眼睛水润润的样子,别说咱们爷是个男人了,就是我看了,都心软的不像样子。”宋知欢感叹一声,又略带惋惜地道:“可惜我是个女儿身,不然我定然要把天下的奇珍异宝都要摆到她的面前,博她一笑。”
敏仪止不住地笑,连声道:“你这话说的,真是个‘昏君’的材料。”
“若得西子与杨妃,吾为昏君又如何?”宋知欢向敏仪抛了个媚眼儿,捏着腔调吟吟说道。
“行了,别贫嘴了。”敏仪轻轻推了她一下,笑着嗔了一声,拉着她走进内室。
年氏的性子与所有人从前猜测的都不同,清高又软弱,骄傲又自卑,在雍亲王面前仿佛把自己踩在了泥土里,看向他的目光中永远仿佛含着星子一般。
——一如当年的华姝。
也因此,华姝对她便颇为不喜。
及至年底,敏仪忙着打点年下节礼;青庄又病了,卧床休息;两个小的风寒,兰珈与忘忧贴身照看;宁馨守着时令鼓捣着药丸子,小聚之时便只有宋知欢和华姝了。
外头是寒风不断,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地飘着,宋知欢和华姝在花厅暖炕上座,透过玻璃窗子能看到小花园里的雪景,红白二色的梅花相得益彰。炕桌上一只红泥小炉上滚着青梅酒,宋知欢抬手为华姝斟了一杯,为自己也斟了一杯,状似打趣地道:“那年氏和你当年那样像,你怎就对她如此不喜呢?”
“我当年可有这般矫揉做作?”华姝先是浓眉轻挑,见没糊弄过去宋知欢,方才叹了一声,道:“只是觉着,她和我当年太像了。一样的被人宠到天上,一样的坠入情网,一样的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或许比起她来,我还有几分分寸,到了她身上——有那一份高出太多人的家世,她便不像我当年,还存着几□□份尊卑之见。”
“新妇入府一个多月,请安缺席二十三次,纵然是王爷亲口免得,又能怎样呢?”华姝回眸看了宋知欢一眼,眼眸流转间依稀可见当年风情万种,“说句不好听的:这后宅里,男人不是天,主母才是。”
“为人妾者,可以骄纵跋扈,可以自视甚高,却不能将自己视为比主母更高的存在,无论是后宅中,还是男人心里。这男人的宠爱,便如同虚幻泡影,来的轻松,去的也轻松。”
“我敢说当年,我与他情投意合两相欢喜时他至少放在我身上八分的真心,如今还不是说淡,就淡了。那年氏呢?她看向咱们王爷的目光倒是满怀喜爱,咱们王爷……对她能有三四分真心,便是佛祖保佑了。”
华姝语毕,干脆地饮尽了一杯酒,神情洒脱:“我失言了。但你看着吧,都说后宅的女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可让我说,咱们府里最费油的,可不在这后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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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七六
“华姝!”宋知欢听得心尖儿发颤, 匆忙伸手握住了华姝搁在炕桌的手,拧眉低声道:“这话乱说不得。”
华姝笑吟吟转眸,看向宋知欢, 一双眸子仿佛酝酿了多年的佳酿,一眼望进去,便让人如大醉一场。宋知欢恍惚一瞬, 听她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起:“你也变了。这些年,深宅锁清秋, 都说你最潇洒,其实你也被桎梏住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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