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贵妃忙于宫务抽不开身来坤宁宫, 其余妃嫔却是要轮换着来皇后床榻边侍疾,钮祜禄氏不乐意见到那么多人,便干脆免了。
但规矩不能改, 荣嫔马佳氏和惠嫔呐蝲氏带头,预备隔个几日便由各宫主位带着其他庶妃轮换着去坤宁宫。
这事儿她们自己便商量好了,都没通知佟佳贵妃,然而佟佳氏便是知道了也只能笑吟吟地表示赞同,毕竟嫔妃们如此也代表着后宫和谐。
嫡额娘生病,太子和大阿哥为尽孝自然也要前往侍疾,只不过因两人年幼,皇上和太皇太后特准两人只晨昏定省时侍奉一二便可。
容歆现下不忙, 便会先送太子和大阿哥离开, 然后再返回去陪钮祜禄氏一会儿。
今日她也是如先前那般, 跟在太子和大阿哥身后往坤宁宫外走, 刚到坤宁门, 便碰到了宜嫔郭络罗氏和几个翊坤宫的其他庶妃。
两方互相问了安,郭络罗氏当着太子和大阿哥的面笑着问道:“钮祜禄妹妹和赫舍里妹妹已经在娘娘跟前了吧?”
她说的是济兰和珂琪,皇后钮祜禄氏嫌其他人在眼前烦闹,却不会嫌弃两人,遂她们日日都待在坤宁宫中。
两人此时也确实在,容歆便答道:“是,两位小主现下在殿内。”
太子和大阿哥还要去奉慈殿读书,便欲先走,郭络罗氏一边笑着与两人道别,一边又道:“赫舍里妹妹对皇后娘娘真是恭顺孝敬,仁孝皇后在天有灵,见妹妹过得好,定然是十分欣慰的。”
她这话教听的人十分别扭,走出几步的太子也忍不住脚下一顿,然后才继续前行;大阿哥也听到了,回头疑惑地看了宜嫔一眼。
两人自从先前那一架之后,关系并未缓和多少,每日一块儿读书也无多少交流。
太子不再有任何故意的行为,大阿哥却自尊心上来,不愿教太子比过去,既然读书用心了也比不过,便欲在骑射上压过去。
遂此时他便是心里有些想法,也不与太子说话。
而容歆听了宜嫔郭络罗氏的话,看了一眼她身后年轻水灵的小郭络罗氏,笑道:“小主您姊妹相伴,想必心中更欢喜。”
小郭络罗氏是宜嫔的庶出妹妹,因着宜嫔受宠却始终未孕,今年大选,由郭络罗家送进来为她固宠的。
然而宜嫔是个有些霸道易醋的性子,自恃受皇上宠爱,别宫的妃嫔们她管不了,翊坤宫中若是除她之外有人承宠,却是满心不虞的,包括她的妹妹。
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欢喜。
容歆说完那一句便适可而止,只是她也没什么心情留在坤宁宫,便叫人进去向皇后的贴身女史水墨说一声,她则是先回了乾清宫。
晚膳后太子回来,抄了会儿书,临睡前拉着容歆问道:“姑姑,我皇额娘在世时,与皇后娘娘关系如何?”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可是因为白日里宜嫔说的话?”
保成扯了一下她的袖子,“我想知道。”
既然他有好奇心,容歆便也未隐瞒,实事求是地答道:“你皇额娘在世时,对其余妃嫔们皆一视同仁。”
“可保成隐约听说,皇额娘与荣嫔娘娘关系较为亲近……”
容歆点头,“荣嫔对你皇额娘亲近,你皇额娘待她也不错。”
后宫这些嫔妃,康熙算是很拎得清的皇帝,不管是爱重的元后,还是曾经有过隔阂的继后,他都给予应有的尊重,并未因为宠爱哪个妃子便不顾皇后的颜面。
容歆没想过胡乱教导太子什么不符合时代的感情观,但学习康熙重规矩这一点,以及对后宫有所了解,并无坏处,只不要本末倒置便可。
于是她便简单跟太子说了些后宫这些关系,说完,想到皇后钮祜禄氏越加严重的病情,感叹道:“其实,你皇额娘闺中时极羡慕皇后娘娘的恣意,只是不承认……”
保成很喜欢听她说起皇额娘曾经的事,常睡着时脸上都带着笑意,甚至忘了那些原本不该他这个年纪想的事情,只在梦中有皇额娘陪伴。
翻过年,皇后钮祜禄氏已经起不来床,有一日稍好了些,不理旁人,单单叫了容歆过去说话。
年节宫中忙乱,容歆也有半月未见她,这偶一见到,发现她满面病容,搁在被子外的手指骨嶙峋,甚至还泛了几分青色,心中不免有些压抑。
钮祜禄氏见她到了,立即便对济兰和珂琪道:“我与她说说话,你们两个回吧,莫要在我这儿扰得我心烦。”
济兰面上忧愁,闻言却故意任性道:“姐姐真是没良心,我们俩日日在这儿陪您消磨时间,您倒还嫌弃起我们来了。”
钮祜禄氏作出一副头疼的模样,“我嫌弃的独你一人,可莫要带着珂琪。”
“哼~”济兰还要说什么,珂琪轻轻在她手上捏了捏,随即福身,柔柔地告退,“请皇后娘娘好生休养,我和济兰便不打扰您,先回长春宫了。”
钮祜禄氏冲她露出个笑脸,“回吧,路上走慢些。”
“是。”珂琪又福了福,济兰也跟她相同的动作。
容歆含笑看着,两人都才十几岁的年纪,便是有些别扭,看起来也十分可爱。
珂琪走前,又对容歆道:“容女官,我为太子殿下做了几双在寝殿内穿得鞋子,您帮我呈给殿下可好?”
容歆点头应下,“我在坤宁宫还要留一会儿,小主不若遣人送过来,我回去时带给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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