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太皇太后打开车窗,冲着康熙喊道:“快回马上去,不必你来扶。”
而太子也在众人未注意之时,紧随其后,站在另一侧紧紧抓着凤辇的车辕,咬紧牙关与众人一起使力扶车。
“太子殿下!”
“请太子殿下进御辇!”
康熙和太皇太后护卫们呼喊,这才发现他。
“胤礽!”雨下得极大,康熙只能加大音量,喊道,“你回马车上去,莫要淋雨生了病。”
太子回道:“皇阿玛担心太皇太后,儿臣亦是如此。”
容歆也怕太子风寒染病,但她了解太子,遂第一时间下马去后面马车拿蓑衣,一件扔给康熙的护卫,她则是扣了一顶草帽到太子头上。
她手脚麻利地系上草帽绳,又喊道:“您抬抬手!我帮您穿上蓑衣!”
太子顺从的松开手,两只手伸进蓑衣袖子,自己几下系上绳子,便又扶着凤辇向前走。
太皇太后此时换到了另一侧窗口,极心疼地看着太子,“胤礽,你还小呢,快到辇车上来,莫要陪着你皇阿玛胡闹了。”
“太皇太后,您快合上窗户,莫受了凉!”胤礽回头劝道,“待到了平坦处,胤礽便上去。”
“胤礽……”
容歆透过大雨,见太子眼神坚定地只在凤辇上,便顶着雨走到太皇太后窗下,抬头冲着苏麻喇姑喊道:“嬷嬷,您劝劝太皇太后,将窗子关上,皇上和太子一片孝心,请太皇太后千万要保重身体。”
她这一边说话,雨水一边打进口中,呛到好几次,依然执着地道:“嬷嬷——”
苏麻喇姑听后,劝道:“太皇太后,您若是有事,皇上和太子更担心……”
太皇太后深深地望了一眼太子,到底还是由着苏麻喇姑将车窗封上,只是仍一脸五味杂陈地注视着车窗。
而容歆等车窗关上,这才接过蓑衣穿上,随着凤辇缓慢地向前行进。
这一场大雨下了一刻钟多便渐渐减小,然而山路滑,众人依然不敢放松,便一路扶着马车翻过这座小山,直到坦途。
此时,太子也不用人劝,立即便回到太子御辇上去换衣服。
容歆身上已经湿透,便也先去另一辆马车上换好衣服,这才撑着伞回到太子的御辇之上。
太子只换了衣服,秋雨时却显得有些单薄,而且他头发还湿着,容歆便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披风为他披上,“多穿些身上暖和。”
“姑姑不说我行为不妥吗?”
“孝顺何错之有?”容歆从抽屉里拿出两个青花瓷罐子,递给他,“这是我让人做得蜂蜜姜片,您先吃些驱驱寒。”
太子也不嫌辣,直接咬了一大块儿姜片在口中,然后问道:“皇阿玛和太皇太后那儿有吗?”
“有。”容歆拿起另一个未开封的,道,“我这便让人送过去。”
她刚刚过来时,注意到康熙换好衣服上了太皇太后的凤辇,便直接吩咐人送到太皇太后那儿。
太子拿了一片姜送到她嘴边,“姑姑,您也淋了许久雨,吃一些。”
容歆并未拒绝,吃了几片,而后有人送来驱寒的汤药,除了太子的,还有她一碗。
两人一起喝下,容歆感受着胃里的暖意,笑道:“到底还是太医的方子有效。”
太子却道:“我吃姑姑的姜片,心中暖意更甚。”
容歆教他的话哄得,顿时便眉开眼笑,心里是真的“暖意更甚”。
而与此同时,太皇太后凤辇内——
康熙先侍奉太皇太后喝完驱寒汤,然后才喝他那一碗,喝完后,捏了一片姜片入口,道:“皇玛嬷,您再稍忍耐两个时辰,便可到达行宫。”
太皇太后摇头,抬手探向康熙的额头,道:“我活到这个岁数,这点耐心还是有的,皇帝,你可有不适?”
康熙安抚道:“孙儿自来身体硬朗,不碍事。”
太皇太后仔细感受着他额头的温度,确实如常,便放下手,道:“太子真是随了你,一样的固执,这么多护卫,如何能教我的辇车滑跌?”
然康熙却极欣慰道:“胤礽孝顺,此乃好事,皇玛嬷该心中慰藉才是。”
“哀家看是皇帝你心里极骄傲。”
康熙在太皇太后面前也不掩饰,直接应道:“这是我精心教导的太子,他如今长成这般模样,我自然骄傲至极。”
太皇太后眼中也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不经意地扫过桌上那青花瓷罐子,想到什么似的,突然问道:“皇帝以为,以太子如今这般品性,可会有让大清失望的一日?”
康熙否定的话脱口而出:“日后品性如何,自幼便可窥见一二,太子必不会教朕失望。”
“哀家亦希望如此……”
然她近些日子查阅了许多史料,历朝历代皆有储君受天子忌讳的先例,若是他日,玄烨和胤礽也走到那一步,太皇太后怕是死不瞑目。
需得未雨绸缪……
太皇太后握住孙子的手,殷切道:“玄烨,你和胤礽如今父慈子孝,哀家确实欣慰。但朝堂莫测,干系甚多,太子成年后入朝领差事,便是聪慧,恐怕也难免吃力,你对他要耐心些。”
康熙颔首,理所当然道:“这是自然,皇玛嬷放心便是。”
“那如此,我便替胤礽记下了。”
“如今在您这儿,孙子竟是不如曾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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