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所致,他常有口舌无忌之时, 却唯独对四阿哥, 事后会生出几分悔意。
“我并非针对于你, 你是知道的吧?”
四阿哥胤禛侧头, 认真地看着他,道:“胤祚与我一母同胞, 三哥若是有半分顾及我,便不该那般不留情面。”
“我是看不过他那脾气……”三阿哥原本还有些理直气壮, 然在四阿哥的眼神下,越发地虚得慌, “我还不是看你对他也未有许多亲近,以为……”
“仅是因为我吗?”
三阿哥憋闷住,随即一撇嘴,破罐子破摔道:“我看谁不顺眼, 何必要理由?”
四阿哥看向容歆, 七阿哥走得不如其他人快,旁的宫侍皆小心翼翼生怕触了他的痛处, 唯有姑姑, 视若平常。
“胤禛?小四!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兄长了?”
三阿哥因四阿哥走神, 提高了音量。
四阿哥收回视线, 道:“太子哥哥也是兄长,并不对我等任一人存有偏见。”
“我如何能与太子哥哥相提并论?”三阿哥一副极有自知之明的语气道,“我也是个弟弟呢。”
四阿哥无语地看着他,双重标准至此,再无人能出其右。
片刻后,他背手绕过三阿哥。
三阿哥睁大双眼,忽而气怒,加快脚步越过他,走到容歆身边,故意大声道:“姑姑,太子哥哥在岱州府是如何赈灾的,你与我们说说可好?”
他话音一落,众皇子皆紧盯容歆。
容歆弯了弯嘴角,请几位阿哥落座,才按着他们的提问,说了些太子在岱州府的事。
而随着她的讲述,众阿哥眼神中满是对太子的崇拜,无一例外。
此时,太子胤礽和大阿哥胤褆踏入毓庆宫中,注意到几位弟弟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微一挑眉,语气调侃地问:“数月未见,难道对我这个兄长甚是思念不成?”
“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
众阿哥纷纷起身,先是向太子行礼,随后又向大阿哥问好。
太子含笑叫几人起来,大阿哥却只点点头,眼神时不时地飘向容歆。
然而容歆看过去后,他立即便转开视线,不知是欺旁人还是在自欺。
容歆敛眸,须臾,抬起头冲着太子笑道:“太子,我去看看夜宵准备得如何了。”
太子瞥了一眼大阿哥,然后颔首表示准许。
容歆冲着诸位阿哥一福身,转身离开此殿,才绕过转角,忽觉身后异样,一转头便见大阿哥不远不近地缀在她身后。
“大阿哥。”容歆勾起唇角,温声道,“怎未和小阿哥们留在殿中?”
大阿哥缓慢行至她面前两步外,毫不在意道:“姑姑是知道的,我一向与弟弟们感情不好。”
容歆一声轻叹,“您只是不善表露,分明对小阿哥们多有回护。”
“姑姑如何便能确定,您了解的胤褆,是如今的胤褆呢?”大阿哥眼睛望向远处,轻声道,“我已经长大了。”
容歆像是没听懂一般,忽然笑着说道:“大阿哥若是不忙,稍等我片刻,我这里有东西要送给您。”
她说完,立即便转身往往她屋子的方向走,并未看见大阿哥抬起又缓缓放下的手。
容歆进屋的声音极小,可还是吵醒了齐嬷嬷,忙歉道:“惊醒您了?我取个东西便离开。”
齐嬷嬷模模糊糊地点头,又闭上眼睛。
而容歆趁着无人看见,眼神微微一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才从她包裹里抽出一本书册,重新去寻大阿哥。
大阿哥坐在回廊下,一只脚踩在横栏上,一只脚随意地垂下,百无聊赖地靠在柱子上发呆。
容歆眼前闪过他孩提时守在门边等她的模样,再对比如今意气风发的少年,逐渐展开一个慈爱的笑容。
大阿哥若有所觉,回过头,“姑姑,您回来了?”
容歆点头,走近他,将手中的书册抬起来,微笑道:“这是我在五台山抄得佛经,特意在佛前供奉过再送与您,希望您平安顺遂。”
大阿哥是最知道她向来不喜欢这些东西的,可如今却为他抄了一本佛经……
容歆见他未动,佛经稍稍收回,“您看我,明知道您不喜欢这些,应该投其所好的。”
然而她手落下之前,大阿哥抓住佛经,一边从她手中抽过一边徐徐道:“姑姑如今与我,已是如此生疏客气了吗?”
容歆能说什么?
说她并未与大阿哥生疏,只是因为他长大了吗?如此虚伪的话,真的就比承认生疏这个事实的存在让人心里更好受吗?
而大阿哥也不等她的回答,又问: “姑姑,皇阿玛心中太子这个儿子最重要,您呢?若是您只能在我和太子之间择一人,您会选谁?”
“大阿哥……”
竟是一定要戳破这层纸吗?
容歆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后,认认真真地说:“大阿哥,我待在宫中快满十九年了,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大阿哥看着她摇头。
“这宫中走了许多人,熟悉的人也越来越少,可我未来也许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十九年继续这样的日子。”
容歆看着院中较他们搬进来时更加茂盛高大的柏树,悠悠道:“您是第一个平安长大的阿哥,也是皇上第一个送出宫抚养的阿哥,那时能够代仁孝皇后出宫去探望您,我心中是极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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