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歆想起晨间太子妃几次看向雪青,道:“雪青也留下,只我和齐嬷嬷两个人。”
“女官。”浅缃眼带期望的看着容歆,“能否,也带我去景陵?”
她这是头一遭主动对容歆表现出某种意愿,然而容歆只能抱歉道:“此番恐怕不行。”
容歆往常不在毓庆宫时,唯有浅缃能稳得住局面,因此这些年,绿沈和雪青皆随她出宫过,唯有浅缃从未有过机会。
今日若是绿沈和雪青两人全都想要随容歆去,容歆也不会这般果断的拒绝,但是轮到浅缃,她只能变得“不公平”。
容歆负疚不止,“不若待我回来,便允你些许自由,陪陪家人,或是只过些松泛日子,如何?”
“可还能回来?”
容歆肯定道:“只要我在,定然是要教你们有归处的。”
浅缃嘴角上扬,摇头,“我只是想随您去拜见娘娘,至于旁的,出宫也没甚么好处,与其出去平添烦恼,不出也罢。”
“原是为了拜见娘娘。”容歆笑起来,“往后毓庆宫有太子妃主持,其他事不敢随意承诺,皇后娘娘祭日时带你们去景陵祭拜倒不是难事。”
容歆很多年前便有出入皇宫的腰牌,报给太子一声,出去几乎不会有阻挠,只是她无事轻易不走动而已。
此番她去景陵,之所以特意求得康熙,一是时间长,二是皇家陵园非一般之所,若无康熙应允,她无法住进陵园,也无法在内行走。
而浅缃听女官如此说,立即笑道:“那浅缃便真的再无顾虑了。”
“待我回来,允你出宫之事依然作数。”
浅缃却谢绝:“我与女官说不想出宫,并非虚言。”
“随你,若改变主意,再与我说便是。”
“是。”
午后,太子妃起来,容歆便带着她的册子,又叫了浅缃三人来到正屋。
“浅缃算是毓庆宫的二管事,也掌管毓庆宫的库房;绿沈管着毓庆宫的宫侍们,雪青则是负责膳食,不过旁的一些杂碎的事,宫侍们找上来,绿沈和雪青也可处理。”
至于容歆,她便是不说,想必太子妃也是知道的。
浅缃三人哪怕在整个后宫都是有些脸面的,此时待女官介绍完便并排而立,恭敬而正式地向太子妃请安。
“几位姑姑请起。”太子妃亲自扶起几人,待扶到雪青时,她却并未立即松开,反而抓着雪青的手,道:“我嫁进来前,丹嬷嬷便与我说,几位姑姑个个能独当一面,若是出宫定是各家争抢的座上宾。”
几人听太子妃叫丹彤“丹嬷嬷”,纷纷笑了起来。
丹彤顿时便装作恼怒道:“我是嬷嬷,你们是姑姑,凭白矮我一辈儿,竟是还笑得出来。”
雪青是个胆大的,眼尾一扬,笑着挤兑她:“你倒是试试在女官面前抬着长辈的架子,便是女官敢叫,你敢应吗?”
丹彤嗔了她一眼,道:“我如今有太子妃撑腰,你若是再像从前似的欺我,我定是要告状的。”
“莫要颠倒黑白。”雪青转向太子妃,可怜兮兮道,“太子妃明鉴,丹嬷嬷当年是从慈宁宫过来的,我敬还来不及呢!”
而太子妃依然抓着雪青的手,不错眼地看着她的脸,语带笑意,斩钉截铁地说:“雪青姑姑自然不是那样的人。”
两人故意一番插科打诨,好似一下子便将太子妃与她们几人的关系拉近,陌生感和隔膜尽消。
雪青得意地看向丹彤,忽而浑身一僵,随后脸上的笑容便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容歆一直关注着太子妃,自然注意到了小姑娘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雪青,青睐之色不加掩饰。
容歆微一侧目,与丹彤对视,将她的无奈看在眼里,忍不住轻笑。
而后,太子妃总算松开雪青,几人便开始继续先前的正事,帮着太子妃一一熟悉毓庆宫各处。
约莫半个时辰后,浅缃和绿沈留在太子妃屋中,容歆和雪青先一步离开。
“太子妃的喜好你已经知道了,日后早晚膳,也顾着些。”
“是,女官。”
容歆回到她屋前,见雪青还不走,便问道:“还有事?”
雪青紧抿着嘴,一脸严肃地点头。
容歆见她那般模样,便颔首道:“那便先进来吧。”
雪青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进屋。
齐嬷嬷正靠坐在炕边看容歆的经书,抬头见雪青也来了,便询问了一句。
雪青扭捏,好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日头就要西斜,容歆关上通风的窗子,对雪青道:“莫要吞吞吐吐地,长话短说,说完便去做事。”
雪青一闭眼,一咬牙,一股脑儿地说道:“女官,太子妃她摸我手!”
她这一句话,直接惊到了齐嬷嬷,“你、你这说得是什么胡话啊?这可不能乱说。”
后宫之中,只有皇上一个正常的男人,便是宫妃们也不见得能常得皇上宠幸,更何况被皇权和规矩约束着的宫侍们。
数百上千的宫侍一直忍受着无边的寂寞,是以,宫侍们互相偷偷对食的极多,宫女之间磨镜……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这些暗地里的事,康熙估计也心知肚明,只要不闹得过了,通常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其中,绝对不能包括太子妃,一丝一毫地风声也不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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