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长春宫中——
贵妃钮祜禄氏侧躺在卧榻上,右手支着头,闭眼小憩。
贵人赫舍里氏从外头走进正殿,一边解下身上的披风,一边说道:“今儿紫禁城这雪可真是大。”
钮祜禄氏缓缓睁开眼,道:“您身子柔弱,何必出去?倘若受了风寒,难受的便该是你了。”
赫舍里氏柔柔地笑了笑,“哪里有那般弱了?再说我只是去瞧了一眼胤俄。”
“胤禩还在那儿?”
“嗯。”赫舍里氏坐下,白皙的手捧着茶杯暖手,“他们兄弟自小一起长大,胤俄眼巴巴地不舍得,胤禩又愧疚着没照顾好他,便答应再留一会儿。”
“多留一刻也能教他傻乐许久。”
“咱们十阿哥性子开朗。”赫舍里氏笑得极温柔,倒是比钮祜禄氏这个亲额娘看起来更像个母亲。
而钮祜禄氏却道:“但凡有几分胤禩的机灵,也不会教人引着去滑冰,摔断了胳膊。”
“他还小呢……”赫舍里氏揪心地说了一句,又问道,“可有查到是何人所为?”
钮祜禄氏坐起身,冷冷道:“还用查吗?我如今在这个位置上,看我不顺眼的便没少过,此次是这个做得,下次难保别人不会做旁的事,只需震慑,教她们全都知道我也不是个好性儿的。”
“你要如何做?”
“权力最是引人趋之若鹜……”钮祜禄氏勾起一侧嘴角,“我偏要教她们摸也摸不着,只能瞧着我宫权在手,死死压她们一头。”
赫舍里氏秀眉轻拢,犹疑道:“你先前不是要撒手吗?你若是没了宫权,想必也不会有人在针对你。”
“我还是贵妃,膝下有八阿哥和十阿哥,还有你,但凡想针对我,理由能寻出千百个。”钮祜禄氏眼神一厉,“但我如今却是知道了,若是没了权柄,谁都能欺负了去!”
赫舍里氏面上闪过几分自责,“是我没用,也帮不了你什么。”
钮祜禄氏见她如此,浑身的冷意顿时散了干净,取了她手心中的杯子,抓紧她的手,笑道:“珂琪姐姐说得什么话,若不是有你陪着我,单那两个孩子我便束手无策了。”
赫舍里氏抿唇一笑,劝道:“胤俄受伤,你若是软和几句,他哪会跟你置气?”
“又与你抱怨了?他不知道你与我最亲近吗?”钮祜禄氏说完,自己便答道,“他定然是不知道的。”
赫舍里氏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谁又知道你私下里是这般长不大的性子。”
“我只要珂琪姐姐知道。”
赫舍里氏眉眼柔和,随即渐渐收起笑意,眼中显出几分担忧来。
钮祜禄氏见状,问道:“怎地了?”
“济兰,咱们先前不是与容女官说好,太子妃嫁进来,便想法儿将宫权交到太子妃手上吗?”
钮祜禄氏垂下眼,道:“便是我放手了,谁又能保证宫权会到太子妃手中?”
“容女官想必是有法子的……”
“她如今在东陵,能有何办法?”钮祜禄氏越发坚定道,“太皇太后去了,皇太后不管事,谁能做主?若是皇上没想给太子妃,咱们便失了主动,我如今绝不愿如此。”
“这……”
她说的极有道理,赫舍里氏也说不出反驳之言,便只能顺从。
第115章
钮祜禄贵妃当着赫舍里氏的面, 说是不在意幕后之人是谁,不查却是不可能的,明里暗里查了许多日, 总算是有了些眉目。
“你确定亲眼看见永和宫的太监小叶子淋了一桶水从那儿经过?”
永和宫主位, 是德妃乌雅氏。
御花园的洒扫太监唯唯诺诺回道:“是,奴才当日在那儿当差, 确实瞧见了叶公公的身影。”
洒扫太监详详细细地将所见尽皆说了出来, 钮祜禄贵妃面容平静地听完,方才道:“此事暂且不必宣扬,继续做你的事。”
“是, 奴才遵命。”
“水墨,看赏。”
水墨应下, 抬手请洒扫太监出去, 从袖中掏出几片金叶子,又嘱咐道:“不可教人知道你今日来长春宫所为何事?记住了吗?”
洒扫太监贪婪地看着她手中的金叶子,连连点头:“水墨姑姑放心,奴才机灵着呢!若有问起,便说是贵妃娘娘交代扫干净御花园的雪。”
水墨这才将金叶子递过去, 目送他离开之后方才回正殿。
钮祜禄贵妃听到动静,从沉思中回过神,随口问道:“可还说了些旁的?”
水墨摇摇头, “没有, 只是奴婢瞧着是个贪心的, 会不会蒙骗您?”
“檀心才去查了, 那日确实是他在十阿哥摔倒之处洒扫。”钮祜禄贵妃淡淡道,“当时还有一人在另一侧,说是也瞧见了一个好似永和宫太监的身影。”
水墨顿时便气愤道:“既是如此,咱们何不直接告诉皇上,请皇上做主治德妃的罪?”
钮祜禄贵妃缓缓摇头,“证据不足,再私下查查吧。”
“是,娘娘。”
第二日,众妃去向皇太后请安,钮祜禄贵妃未查出确切的结果本不欲针对德妃什么,却不想德妃率先对她阴阳怪气起来。
“贵妃娘娘年纪轻,只得了十阿哥一个宝贝皇子,难免宠溺的过了,以至于玩心过甚。”
德妃平素都是一副蕙质兰心的柔情模样,暗戳戳的机锋不少,但这般直白地口吻并不多见,以至于旁的妃子纷纷侧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