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鲜美,比我想象的更好,倒是这桂花糕,口感不如宫中绵密细腻,我便不用了。”
其后,太子又稍稍品尝了其他的吃食,然后便放下筷子,道:“百姓们皆吃这些五谷杂粮,也未见有什么不妥,反倒宫中做一道菜工序极复杂,失了些食物的本真之味,不如返璞归真。”
容歆将太子未动的糕点夹回油纸中,笑道:“您若是吃得惯,回头教雪青在毓庆宫的小厨房中为您常做做便是。”
太子应下,见她动作,问:“姑姑要作何?”
“去年陕西那边儿粮谷不收,直隶亦有许多流民,稍后出了城,便将这些吃食放在朝廷备的施粥棚,给几个孩子分了。”
太子听后,道:“那不妨再买些,既教那些摊贩今日得个大主顾,也教城外的流民饱腹之余添些意外之喜。”
容歆自是不反对,从袖中拿钱袋时,却教太子的用折扇止住,疑问地看过去,“太子?”
“姑姑,既是我提议,自该由我亲自付钱才是。”太子说完,便冲着车窗外吩咐一声,命侍卫去买回来。
几个侍卫听令去买,马车并未等他们,而是慢慢继续前行,直到快要出城门,那些侍卫方才跟上来。
而马车一出了城门,速度便不再控制,以一个相对快却平稳的速度向施粥棚行去。
施粥棚就在城门几里外,到那儿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可是马车还未停稳,容歆和太子便听到了外头物件儿频繁相碰,略显嘈杂的声音。
太子立即推开马车窗,便见下头百来个瘦弱的流民缩在一处,差役打扮的几人则是在匆匆忙忙地收着大锅和其他盛具。
容歆瞅着地上洒落的粥不对,当即便对侍卫们吩咐道:“制止他们!”
侍卫长立即应声,随后看向太子,见太子颔首,便一招手,几个侍卫刷地拔出刀,刀尖指向那些差役,厉喝道:“太子殿下微服私访,尔等还不停手?!”
有两个差役正抬着大锅,一听“太子”二字,瞬时便吓得腿一软跌坐于地,大锅中的汤水留了一地,沾湿了两人的衣摆,也沾湿了其他差役的鞋子。
另几个人,连同流民们也纷纷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地向太子行跪礼。
然而太子根本未注意他们,目光如炬地看着洒落一地的“汤水”,上面零星有几粒黄白的粒状物,顿时眼露寒光,折扇攥得咯吱响。
这哪是粥啊?
容歆摇摇头,起身,“太子,咱们且先下去吧。”
容歆先走下马车,然后便立在马车旁,目光从满地的米汤转向被侍卫们挡在外围的流民们。
冬天时,流民最多,康熙便命人在京郊各处设粥棚赈济灾民,等到开春时,已有不少流民回了故里,只剩下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民依旧留于京郊附近。
这些流民数量不多,然而朝中常有更大的事情需要处理,对他们的安置便拖拉下来,但康熙并未撤了粥棚。
容歆和太子是临时决定专来施粥棚的,突然袭击,所以才能看到这些人究竟给灾民吃的是什么东西!
这一锅洒在地上的“粥”没有多少米也就罢了,容歆走到另一锅还未来得及处理的大锅旁,拿起那个硕大的勺子,搅了一圈儿又往里压了下勺子,又搅了一圈儿才搅起也米粒。
侍卫长是个有眼色的,马上拿起一个盆,平放在木桌上。
容歆双手端着勺子,舀了一勺粥倒入盆中,看着盆中米粒眼色黑黄皆有,就白色少一些,眼神冷箭似的射向就近的差役,这才端给太子看。
太子瞥了一眼盆中的粥,质问道:“皇上设粥棚时,严令清汤寡水不见粒米,你们还有何可说?”
他声音不高,也不刻意威吓,然而差役们却吓得瘫软,边用力磕头边哆哆嗦嗦地求饶起来。
“太子殿下饶命!”
“太子殿下饶命啊……”
“奴才们只是奉命行事,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啊!”
“求太子殿下开恩。”
“太子殿下开恩。”
“……”
这时,一侍卫从外围走过来,拱手问礼后方才恭敬道:“太子殿下,大皇子殿下过来了。”
太子顺着他们来时的方向看过去,便见骑在马上打头飞奔过来的正是大阿哥。
而大阿哥一到城门便得知一队人马出城,立即便联想到太子身上,他和几个侍卫出城之后便追上来。
他远远地见到了侍卫们围在粥棚外围,神情肃穆,便知是有事发生,因此马鞭用力向后一甩,加快速度行至近前。
“吁——”
大阿哥勒住缰绳,稳住马之后跃下马,马鞭随手扔给随后下马的护卫,走进中间。
太子冲着大阿哥晃了晃手中的折扇,问好:“大哥,真是巧!竟在这儿偶遇。”
“是不是巧合你心知肚明。”大阿哥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望容歆时,微微倾身,“姑姑,您今日出城,怎地不与我说一声?我好陪您。”
容歆放下粥盆,笑呵呵地实诚道:“我先前以为太子会告知大阿哥,是以并未特意对您说。”
大阿哥扫了眼周围,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太子受到忽视也不以为意,刷地打开扇子,边摇边问道:“如大哥所见,有人阴奉阳违,以次充好,正被我和姑姑抓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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