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用完早膳, 稍缓了一会儿, 便点了人准备去府衙,刚走到驿馆门口, 便转过身来, 问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僖郡王不需要回屋儿补眠吗?”
经希依旧大摇大摆地跟在他们身后, 放荡不羁道:“酣战一晚罢了,如何需要休息,今晚上还有邀约呢。”
大阿哥面无表情, 好似善意提醒一般, 道:“如此岂不是更要休息?免得在苏州女子面前丢了颜面。”
经希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我身体强壮无比,车轮战都能上!”
几个离得近的侍卫听到,互相挤眉弄眼,大阿哥白了经希一眼,径直上马,经希随后。
众人在路上慢慢骑着马,一个侍卫嬉笑着凑到经希身边,问道:“僖郡王,昨个儿画舫上那墨兰姑娘,模样儿和身段儿绝吗?”
经希玩笑似的踹了他一脚,半真半假道:“灯一熄,还不都一个样儿,你们这些人可莫要教苏州的小娘子们迷了眼,失了智,否则大皇子和小爷教你们好看!”
“不敢不敢!”
“属下们哪敢啊?”
“就是,属下们皆知道轻重缓急,保证坐怀不乱。”
某个侍卫将“坐怀不乱”一说出来,顿时便教旁边的侍卫们教训了一顿,等到了人多的街上,众侍卫们便又恢复期雄赳赳气昂昂的威武之姿。
此时,大阿哥悠悠道:“先办差,爷不会亏待了你们。”
众人一听,皆精神焕发,响亮地道谢:“卑职等谢过大皇子殿下!”
经希瞧着他们突然振奋地模样,并未说什么,大皇子都允诺会给他们放松的时间,他难道还要拦着不成。
而等众人到达府衙,大阿哥也未跟知府孟凡等人寒暄,立即便叫孟知府安排提审组织踹匠暴动的头目之一——张尔惠。
孟凡交代差役去带人来,差役领命离开,然不到一刻钟,便满脸焦急,匆匆跑了回来。
“回禀大人,那、那张尔惠死在大牢里了……”
孟凡从差役单独回来时便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听到他的回禀之后,顿时便面色发青,趁着人不注意,恶狠狠地瞪向同知辛大元。
“呦,真巧……”经希语气中颇有几分幸灾落祸。
而大阿哥看向苏州知府孟凡,冷笑:“本皇子昨日说过吧?便是个死人,也得给本皇子抬过来!”
“是、是,下官这便派人去抬!”孟知府立即冲着差役喝道,“还不快去将人抬过来!”
经希晃动着腿,凑近大阿哥,问道:“殿下真要见一个死人?这不知道在大牢里受了什么样的折磨,恐怕不堪入目。”
大阿哥冷冷地看向他,“僖郡王没上过战场,约莫不知道什么样的身体叫不堪入目,头身分家、四肢不在、胸膛……”
“我错了,我错了。”经希连忙求饶道,“是我没见识,不该冒犯大皇子殿下。”
大阿哥这才收回视线,看向苏州知府等官员,讥讽道:“明知本皇子提审,却未能照看好犯人,本皇子实在有理由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跟本皇子作对……”
“下官不敢。”孟知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解释道:“这张尔惠被抓捕时便受了不轻的伤,后本官又下令杖责,大牢中简陋,未能得以医治才恶化,绝非下官等故意跟大皇子殿下作对。”
大皇子态度蛮横地反问:“本皇子指名道姓是尔等所为了吗?本皇子不想听你的解释。”
孟知府尴尬地垂下头,“是、是,下官知错。”
大阿哥坐到桌案后,把玩着惊堂木,吩咐道:“将卷宗呈上来。”
孟知府不再说多余的话,立即便命人去取,然后便尴尬地站在大堂中央,和他一般站在大堂中的,还有府衙里其他的官员,同知、通判等人。
经希瞧着这场面,摸了摸鼻子,最终解围道:“大皇子和我领皇上的旨意到此,原本以为顺顺当当地便可完成差事回去,可现如今人忽然毙命,回去复命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孟知府这不是教我们为难吗?”
孟知府抬头瞧了一眼上首的冷面大皇子,苦笑道:“僖郡王明察,此事下官属实不知……”
“便是本郡王相信孟知府,旁人又相信吗?”经希叹息一声,“大皇子殿下脾气不甚好,还请知府衙门的人配合一些。”
他说“脾气不甚好”时,大阿哥把玩惊堂木的手一顿,却并未打断经希的装腔作势。
而后,两个差役抬着一个担架来到大堂,大阿哥眼神在侍卫们身上略过,最终落在经希身上,命令道:“僖郡王,查看一二吧。”
经希睁大双眼,指了指自己,眼神确认:是我?
大阿哥果断地点头,激道:“一具尸体罢了,不足为惧,你可是车轮战都能上的僖郡王,莫不是怕了吧?”
经希会受他激将?
当然是会的。
所以经希从一侍卫那儿接过长刀,用刀柄缓缓挑开担架上的白布,而乍一见到白布下那人的脸时,一股恶心之意涌上来。
他不知是何时死亡,但整长脸并未正常死人的青白之色,反倒因为生前受了刑罚,面上遍布毓庆之色,看起来十分惨。
白布还未完全掀开,不知道他身上是什么样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连孟知府都说此人生前受了杖责,绝对不会比脸上好多少。
在场不少侍卫并不是没见过死人,但这样明显受到过毒打虐待地,不少人皆是头一遭,当即便别开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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