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眼神平淡,“好歹书院是用在正途上。”
大阿哥气怒,“这些蠹虫!爷还穷着呢!他们一个个却酒池肉林,好不快活!”
他到底是气官员们贪腐,还是气他自己穷?
太子无奈地摇头,道:“总之这是我目前能拿出的所有银钱,大哥便是想要更多,我也无能为力。”
“那说好的抄家油水呢?我命戴梓研制火器不是正事吗?不卖官可以,但你休想用这点钱打发我!”
大阿哥此言简直与耍无赖无异,太子转着折扇,最终咽下出海贸易这个念头,提议道:“那便不将研制的新火器无偿供给给兵部,让他们花钱买制作方法。”
“跟皇阿玛做买卖,你也想得出……”大阿哥一脸的鄙夷神情,然而眼中却心动不已。
太子如何不了解大阿哥的口是心非,只要不朝他要钱,万事皆好说,是以又大力劝说起来。
而大阿哥走时,怀中抱着装着银子的檀木盒子,心中则是在谋算着如何卖火器。
太子亲自送他离开,转身便见姑姑一脸了然地站在他身后,十分淡定地弯起嘴角,“姑姑怎么在此?”
“安抚好大阿哥了?”容歆方才可是瞧见了大阿哥的神色,哪里还有昨日那般气愤不已的模样。
“姑且算是安抚好了。”太子摇了摇折扇,“但想必回头缺钱了,还是会寻我麻烦。”
“看您这模样,颇有几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从容,应是不怕的。”
太子长身玉立,温文道:“我预备过些日子请大哥和胤祉、胤禛去仁昭书院小转,姑姑可要同往?”
容歆欣然答应。
七月中旬,仁昭书院建成,太子请示康熙前往验收,康熙应允。
而一同前往仁昭书院的阿哥,除了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还有五六七八四位年纪较长的阿哥。
今年八阿哥胤禩也十三岁了,不出几年,陆续大婚后,几位阿哥们便皆要入朝当差。
仁昭书院的旧址乃是一座前朝行宫,在半山腰上,占地面积极广,由远及近,由下至上,入目十分壮观。
山脚下书院正门的牌匾乃是康熙御笔,气势如虹,众人方才拾级而上。
书院山长汤斌在书院还未建成之时便已搬到山上住,每每发现书院中有何需要改进之处,立即便指出来,不厌其烦。
此时他带着人在书院门口等着太子等人,甫一见面,便躬身向众位皇子行礼。
太子等人和汤斌寒暄,容歆瞧见容盛站在几人后头,便冲着他微微一示意,稍后众人进去时,姐弟二人便和太子他们分开。
“最近在书院中做得如何?”
容盛精神奕奕道:“书院中还未有先生和学子入住,我便每日听着山长吩咐,做一些杂事,深觉受益颇多。”
“如此便好。”
两人从书院穿过,出了书院,穿过数个小院儿,便来到容家人所住的院子。
此地掩于山林之中,微风过,树叶便飒飒作响,此时人烟稀少,略显静谧空荡,但等到日后学子们入学,其他先生们的住所亦住满人,想必便不会如此。
两人远远便瞧见院子里容大丁氏的身影,容盛满足道:“因借了姐姐的光,山长照拂,所以我才能带着一家老小住在先生们的院子旁。”
这位置,确实是汤斌照顾,容家两个小孩皆在读书,近水楼台,先生们便是不知容盛是与她有关系,便是看在山长的面上也会教导一二。
容歆看着迎出来的容大和丁氏,轻声道了一句:“机会来之不易,自行把握。”
容盛认真地点头。
“歆儿!”
容歆听得两人的招呼,微微躬身,面容沉静道:“父亲,母亲,近日可还安好?”
“好!好……”
容大和丁氏皆神情激动地看着容歆,然而双方距离不足两步,他们却脚步踌躇,不敢再靠近时,便用眼神渴望着容歆能够走向他们。
从容歆很小时,他们便已不再有肢体接触,生疏和隔阂早已无法改变。
容歆对此很从容,反倒是越加年迈的容大和丁氏,过久了安逸的日子,开始生出悔意,渴求容歆这个女儿的亲情。
容歆确实对容盛有所帮扶,但那是因为容盛这个人,并非为所谓的姐弟情分。
当然她也从来没怨怪过容大和丁氏。
因此,容歆笑容满面地叫容盛扶着父亲母亲回家,她则是不徐不疾地走在两人身边,说话的样子一如多年来的和善有礼。
叶氏擦着手从走出来,拘谨地笑,“姐姐。”
容歆微微颔首,眼神在小院中转了一圈儿,问道:“容誉和容敬不在?”
容盛先叫叶氏给姐姐倒茶,随后回答道:“他们两个还在私塾读书,仍住在家中,并未随我们一同到仁昭山来。”
这时,丁氏颇为不满道:“我和你们爹说要留在城里,等到日后誉儿和敬儿能到书院读书时再搬过来,可盛儿偏不愿意,说什么他们两个年纪不小了,能够照顾自己,好生读书便是,将来有大出息,怎能做那些杂事?”
“娘,山长可是说了,仁昭书院日后不论出身,皆不可带下人伺候,咱家容誉和容敬比之许多学子家世逊色,难道还要养出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公子哥吗?”
“怎就逊色了?”丁氏不服气道,“他们姑姑是正三品女官!太子跟前的得意人儿!怎么就逊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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