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如今对太子的态度颇为微妙,但对皇孙们,那是真如一个慈祥的祖父一般,而他宠谁时,那是恨不得表现得倾尽所有,这点小事,自然会应允。
就像大阿哥向他求二十八连珠火铳,他拒绝得毫不犹豫,后来还是给了。
今日他们起得比往常早,回到庄子上也不过才午时,郭络罗氏得知他们这么早回来还有些奇怪,一听是有客要来,马上又转身去安排待客,十分通晓人情世故。
经希看着外甥女的背影,久久方才道:“倘若皇上为她指得是旁的宗亲,她这一生才是真的万事顺遂,八阿哥……”
容歆听了,淡淡道:“你既是清楚,便不要纵容得太过,否则苦的是她自己。”
“事在人为,我以为容女官是能理解的。”经希看向东珠。
“不同。”容歆将东珠鬓边垂下来的发丝挽到她而后,“郭络罗格格所求,不止是后院一事,还是在逼着八阿哥放弃许多,他自然无法应。”
便是不为争皇位,八阿哥这样生母不明不白在守陵的皇子,又怎能不在意皇阿玛的宠爱和重视,不在意朝堂上的权势,不在意世人对他的评价?
郭络罗氏没多久便重新回来,容歆和经希没再多说,自然地略过这件事,随意地谈一些乱七八糟的内容,直到门房来报,容盛以及郑家人到了。
容歆先请郭络罗氏带着东珠去偏厅玩儿,然后经希命人将客人迎进来。
郑先生到底是长者,容歆也没真的像经希这个郡王一样坐在那儿等着人家来拜见,而是在客人们出现在厅前时起身迎过去。
郑家人的形象,与先请经希说完大致情况后,容歆所想象的差不太多。
郑先生法令纹极深,始终绷着一张脸,极为严肃;容盛的未来岳父,郑二爷,一脸的敦厚,老实巴交地,神情拘谨;
至于郑家姑奶奶,一身绸缎衣服,头上身上皆带着珠钗,但以容歆的眼力,只一只钗是近来京城内流行的样式。
她一进来眼神便来回看了看容歆和经希,随后又趁着人未曾发觉,打量了周遭的环境和侍从们,显见是个精明的。
容歆与他们寒暄时大致扫了一眼,便看向两个陌生的姑娘,略过其中一个眼神肖似郑家姑奶奶那一位,看着另一位清秀的小姑娘道:“这位可是郑家姑娘?”
容盛也带着妻子和两个儿子一同来拜见姐姐,此时,叶氏笑着回道:“姐姐好眼力,这正是郑家姑娘。”
她话音落下,容歆已拉住郑书语的手,边眼神柔和的打量她边笑道:“我们誉儿好福气,能有这样一位知书达理的未婚妻。”
容歆也没落下另一个姑娘,顺着流程问了一下她的身份,又夸赞了一句,送了两人她临时准备的礼物,便请众人落座。
郑家姑奶奶此时并不似容誉所说那般高傲,反而脸上带着笑,亲热道:“先前从未听亲家夫人说起家中还有一位姑奶奶,不知您是……”
她说着,还看向经希,明显是在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有所猜测。
经希从众人到这儿便没动过,此时听了她的话,转向容誉,问道:“你没与你的亲家说你姐姐的身份?”
容盛答道:“未经得姐姐首肯,自然不便擅自外传。来拜访之前,我只与郑先生说,姐姐便是山下那处租给学子家眷们院子的东家。”
郑先生面对僖郡王也一直不卑不亢地,容盛话落,却对容歆称赞道:“你一女子,竟有这般大善,又不宣扬求名,实在难得。”
这种德行合一的长者,容歆也十分敬重,是以谦恭道:“郑先生过奖了。”
“仁昭山下那处宅子是容家姑奶奶的?!”郑家姑奶奶十分惊讶,随即笑得更加灿烂道,“诶呦,真是没想到,怎么亲家老爷先前一直也不说呢,容郑两家马上便要结亲,有何不能说的。”
郑先生面色不虞地瞥了女儿一眼,待到她收敛,愈加挺直背脊,问容歆:“你供给学子们抄阅的书,有几本老夫也只在翰林院时见过,你是从何而得?”
容歆含笑道:“郑先生博览群书,晚辈佩服,晚辈也不瞒您,有些书确实是从翰林院中借过来的。”
郑先生探究地看着她,“你是何人,竟能从翰林院借阅书籍?”
郑家其他人听了老爷子的话,亦是十分惊奇地看着她。
容歆温和地笑,正欲说话,便听主座上经希道:“宫中有一位容姓女官,颇闻名于京中,正是你们眼前这一位。”
“容女官?!”
容歆听着这几重奏,心中对经希抢话的行为十分无语,面上却言笑晏晏道:“郡王言过了,不足为道。”
郑家人眼中皆隐隐透出兴奋之色,其中以郑家姑奶奶为最,而又以郑先生最为特别。
“如此说来,山下那院子和书,皆是太子殿下所做?!”郑先生激动地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冲着京城的方向噗通跪下,“太子殿下大仁大善,天下之福啊!”
容歆呆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眼神示意容誉赶紧扶人起来。
然郑先生被容誉扶起来重新坐下之后,仍满脸虔诚且滔滔不绝地称赞着太子的德行。
容歆眼神示意经希收敛他那一脸的忍俊不禁,随即扶额,实在没想到这老先生竟还是太子的狂热崇拜者。
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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