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日斯兰和宝娴的婚事,康熙和达尔汉亲王已心照不宣,如今只差一张指婚圣旨。
这一次避暑塞外,宝娴也随驾同行,可是意外的是,阿日斯兰和娜仁图雅兄妹并未前来,便是容歆也看得出,宝娴有几分失望。
达尔汉亲王的解释是,阿日斯兰身体偶有不适,只能遗憾错失此次觐见康熙。
因为达尔汉亲王对阿日斯兰一贯的宠爱和重视,他们是相信这个说法的,直到大阿哥的人传来消息,阿日斯兰恐有危险。
而太子听了容歆的话,很快便根据科尔沁左翼中旗的达尔罕王族现状,道:“如今的达尔罕王班第,只有端敏公主所出的孩子,而亲王世子便是阿日斯兰的父亲罗卜藏衮布。”
“满蒙联姻,意义重大,但蒙古仍有许多人排斥异族,想要血统纯正。”
容歆恍然,所以很多抚蒙的格格们无子早殇,不止是因为性格不够强,思乡心切或是水土不服,恐怕还有些人为因素在里面。
这么看来,端敏公主日子过得潇洒,飞扬跋扈的性格在蒙古风评不佳,康熙却也只是施以小惩,不曾动她根本,未尝没有表示支持之意。
毕竟如今的满蒙关系和□□时期已经大不相同,蒙古依附于大清,向大清称臣,康熙为人骄傲,心底里绝对不会愿意作为大清和蒙古情谊维系的抚蒙公主们婚后凄楚。
因而,无论是建造公主府还是抬高公主们的地位,康熙做了不少,也不再允许大清再次出现蒙古皇后。
而皇子们,直到十阿哥,才再次娶蒙古福晋,可十阿哥注定与皇位无缘,这便是康熙和大清的态度。
先前大阿哥不愿意女儿们抚蒙,太子答应他了,却留了很大余地……
容歆想到此,问道:“直郡王没有言明,殿下以为是谁想要害阿日斯兰?”
“铤而走险自然是因为有利可图,端看他挡了谁的道,不过……”太子轻笑,“既然大哥决定护着他,论起关系,日后阿日斯兰也要叫我一声叔叔,他便是将路堵死又有何不可?”
容歆笑问:“直郡王护着未来女婿,殿下是为什么护短?”
太子不与她对视,简单地回了一句:“自然是因为答应过大哥,失信于人岂非小人?”
“哦——”容歆故意拉长音,至于涵义,不言而喻。
太子在她面前无所遁形,落荒而走。
皇长孙回来时,便见到阿玛匆匆离开的样子,行礼后只得到阿玛随意地应一声,十分不解地问:“嬷嬷,阿玛有急事吗?”
容歆含笑为太子掩饰道:“是有些急事要去处理,殿下今日怎么没在皇上身边?”
皇长孙坐下,诚实地回答:“皇玛法暗示弘昭,想法子请您到他的宫殿。”
“暗示?”
皇长孙拿起桌上的果子,边吃边道:“皇玛法突然问我东珠的情况,我说不甚清楚,皇玛法也没嫌我不关心东珠,只说东珠一向由您教养,您最了解。”
这也没说错,若说谁在了解东珠,确实是容歆,连太子和太子妃,多数时候都要通过容歆知道东珠的每一丝改变。
而皇长孙又问道:“皇玛法从来没从我这儿了解东珠,不是暗示是什么?嬷嬷,有什么事教皇玛法需要迂回地请您?”
容歆都替康熙尴尬,但又有些促狭地问:“既然是暗示,殿下怎么直接与我说了?”
皇长孙理所当然道:“反正嬷嬷肯定不会出卖弘昭,殊途同归,省心省力。”
“殿下聪慧至极。”
皇长孙得意一笑,然后问她:“嬷嬷什么时候去?”
“为什么要去?”容歆冲小少年笑道,“殿下与我说了,可我没意会到啊。”
皇长孙纠结:“嬷嬷,皇玛法不坏的,您……咱们都对他好一些,可以吗?”
容歆惊讶,“您知道什么吗?”
“弘昭有眼睛,怎会无知无觉?”皇长孙纠结地嘴巴抿了又抿,才道,“我知道皇玛法和阿玛有隔阂,可我在皇玛法随身携带的其中一个匣子里见到许多小玩意儿。”
皇长孙也不等容歆回应,便数道:“泛黄的面罩,破旧的拨浪鼓,青花瓷罐子,还有笔迹稚嫩的策论……”
容歆不消皇长孙多说,便知这都是太子的旧物,其余便也罢了,更特别的便是:“那只拨浪鼓……”
皇长孙以为她不记得,便仔细说明道:“那是皇玛法最常在手里把玩的,他常看着它出神,可是已经破旧的几乎发不出声音了。”
“殿下幼时也玩儿过。”容歆记得那拨浪鼓到皇长孙这里便丢了,她还命人找过,可惜没找到,没想到在康熙手里。
皇长孙对此完全没有印象,只好奇地问:“所以是弘昭幼时的玩具吗?”
容歆笑着摇头,诚实道:“是太子殿下幼时的。”
还是承祜阿哥幼时玩过的……
皇长孙也不失望,只恳切地看着容歆,问:“嬷嬷,您要是有见皇玛法的打算,可否早一些?”
容歆满眼欣慰,“殿下是个孝顺孩子。”
皇长孙敛眉,忐忑地问:“您不怪我不偏着阿玛吗?”
“旁人对您好,您皆记在心里,我为何要怪您?”容歆眉眼含笑,“太子殿下也不会怪您,反倒会很骄傲。”
皇长孙抬起头,“真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