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听着哲哲的话,沉默不语,良久,淡淡道,“去后殿批奏折,太晚,不用等我。”
哲哲已经习惯皇太极的脾气,笑着点点头,“好,大汗您不要太累。”
皇太极去了后殿,坐在书桌旁,一本奏折拿在手里,翻来翻去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不知为何,总是想到,小玉儿搂住他,伏在他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又想起哲哲所说的话。
皇太极向来冷心冷情,从不受任何人影响,今晚却心中纷乱,直到红烛泪尽,天色微亮,才惊醒过来,原来,他竟然在书桌前枯坐一个晚上。
额登一直立在旁边,见此,端上一杯茶,“大汗,您喝茶,休息会。”
皇太极端起茶盏,定定望着盏中淡色的茶水,半晌低声问道,“额登,你怎么看十四福晋?”
额登吓了一跳,低下头想了想,“大汗,十四福晋纯真明澈,活泼可爱,是个极好的女子。”
皇太极嗯了声,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昨日事情,确实是十四贝勒与侧福晋误会了十四福晋,可她虽说伤心哭泣,却并不胡搅蛮缠哭闹不休,也没让大汗您为她出气,是个聪慧又明事理之人,奴才说呀,是大汗教导有方。”
额登的奉承并没让皇太极开心,哲哲话中有话,以他对哲哲的了解,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能吹耳旁风又会用各种道理压人的,只有大玉儿。
但是哲哲说的话,他无法反驳,他确实不由自主的惯着小玉儿,担心着她,想插手她与多尔衮的事情,是因为他有私心,他居然希望小玉儿可以不喜欢多尔衮。
是他逾矩了,小玉儿是他的弟媳,是多尔衮的嫡福晋,也是他这个大汗赐婚,他自幼熟读圣贤书,熟读孔孟之道,知晓伦理道德,他不能对自己的弟媳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也罢,趁现在陷得不深,尽早抽身才对,小玉儿是自己的弟媳,他可以宠她护她满足她的所有要求,却唯独不能喜欢她,更何况,哲哲说她喜欢多尔衮,他更不能横刀夺爱,多尔衮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亲弟弟。
“额登,明天十四福晋入宫,你拦住她不要让她再来后殿,命宫里的嬷嬷为她换药。”皇太极声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内心的挣扎和痛苦也许只有自己知道。
额登一怔,“大汗……”
“不许十四福晋再来后殿和书房,不许来见我。”皇太极语气极缓极轻,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是。”
额登不敢多言,心里却是叹息一声,大汗的心思他最明白,以他的冷静自恃,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喜欢一个不能喜欢的人,绝对不允许。
*
叶晚晚在宫中嬷嬷的陪伴下,坐着马车回到了贝勒府,刚到院子里,塔娜就奔出来,“格格,您回来了,十五贝勒等你好久。”
咦,多铎来了?
叶晚晚心中一动,多铎是来和她商量如何处置瓜尔佳氏的吧,笑眯眯的进到屋里,却看到多铎脸上红肿一片,不由惊讶道,“多铎,你这脸上的伤痕怎么来的?”
多铎脸上一红,这是他气愤不过,和哥哥打了一架,可惜他技不如人,被哥哥打了一拳。
原来他拎着瓜尔佳氏出了宫门,多尔衮也追了上来,随意将瓜尔佳氏扔给侍卫,抱着双臂望着多尔衮,“哥,你不会是来为这个贱妇说情吧。”
多尔衮拉住他,板着脸道,“此处人多,不要胡说八道,随我回府再说。”
两人回到贝勒府,四周无人,多铎依然是抱着双臂,一脸挑衅的望着多尔衮,“我不怕告诉你,就算是皇太极来求情也没用,那个贱妇,我要定她的命。”
多尔衮望着这个唯一的弟弟,心中有些烦恼,难道为了小玉儿,他要和自己翻脸不成?
平心静气道,“多铎,我并不是为她说情,只是瓜尔佳氏一族毕竟是镶白旗大家,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饶了她的性命,再说,大汗是借刀杀人,你不要上了他的当。”
多铎哼了一声,“就算是借刀杀人又如何,至少他秉公处理,为小玉儿做主,你呢,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心里眼里只有大玉儿那个女人,你醒醒吧,她早已不是以前的大玉儿姐姐,她是大汗的侧福晋,是你不能肖想的女人。”
多尔衮心中一痛,沉声道,“多铎,不许胡说,我和侧福晋之间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你人在小玉儿身边,心早就飞到大玉儿身上,小玉儿何辜,被你们欺负羞辱,堂堂科尔沁的小公主,被瓜尔佳氏那个贱人辱骂,你们可有想过她的感受?”
多铎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杀了瓜尔佳氏,小玉儿在他心里,比明珠比骏马比他的命都贵,她一哭,他的心都痛了,偏偏欺负她的人是自己的哥哥,换做别人,早就灭了他满门。
“我……”多尔衮不知道说什么,这件事情,确实是他对不起小玉儿,“我会补偿她的。”
“你拿什么补偿她?对大玉儿的深情吗?那么廉价,小玉儿不需要。”多铎用力吼出来,他积攒了太多的愤怒与不甘,一起发泄出来。
“哥,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对大玉儿一直念念不忘?她哪里值得你这么恋着她?”
“你不明白,草原上明丽单纯的她,让我一见钟情,我不会忘记,永远不会。”多尔衮后退几步,惆怅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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