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东溪村这种破落的村子,男人最出息的事情无疑是去当兵了,可当兵有死伤,不少人家舍不得。向陈烈这样当工人,还是一上来就当干部的还是头一回,不少人家吃饭的时候都在议论这事。
月季一家也不例外,此时月季坐在上首阴沉着脸,她来到陈家也快三十年了,打压陈烈也打压了将近三十年。原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出头,而自家的孩子也将要骑在他头上,谁曾想打去年他媳妇有孕之后,他似乎跟着转了运,日子开始红火起来。
以前陈烈家过得什么日子,如今他家过得什么日子?
听说今年从初一开始,他家里就没停过肉,天天都有香味飘出来。她家呢?也就初一的时候老大家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只羊回来,也不知道咋回事,这羊肉他们是吃一回拉一回肚子。搞得她现在看见羊肉就眼晕。
如今陈烈一个大字不识的,居然能去城里工作,她的两个儿子只能躲在这个穷乡僻壤,她想想都不甘心。自己的儿子好歹也读过小学,比陈烈不知道强了多少,想到这里,月季说道:老二啊,明天你也去县城,你样样都比他出色,还识字,我就不信人家会要他不要你?
在她的眼里自家儿子自然是最好的,她想当然的认为儿子去就能顶了陈烈。
陈大壮听了这话有些犹豫,自从陈烈揍了他,他就有些怂了,他可以想象到如果陈烈知道自己抢了他的工作,自己会是个什么后果。再说了,他媳妇说的对,自己跟陈烈可是亲兄弟,只要自己不去找茬,看在他俩一个爹的份上,自己以后有事找他,他也不能不管。
他现在正想着怎么跟陈烈修复关系呢,哪里愿意听他娘的去找事。
月季看着小儿子的样子,心里不满极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你怕什么,别忘了,你跟他可是一个亲爹,他要是敢怎么你,我就去你爹坟头哭去?在月季看来陈烈就是在有本事也要顾及他爹,看看他刚来的时候。那时候陈烈爹还在,陈烈屁都不敢放一个。还有那二百多块钱,要不是老头子没了,陈烈敢跟她要?
月季哪里知道,在他爹逼着他去当兵的时候,陈烈就当自己是孤儿了,如果不是因为沈兰的出身,如果不是他心里还挂记着奶奶和亲妹妹,他都不会回来。不然,他怎么敢去揍陈大壮两兄弟。月季想当然的忘记了,那时候老头子还活的好好的呢。
陈大壮低着头不敢言语,他媳妇儿笑着说道:娘,我可是听说那是人家厂长亲自过来找的人,咱能争得过?明摆着不能成的事儿,真不知道她婆婆干啥非要让她男人去做,这不是找事吗。
要她说如果不是她婆婆,她家男人凭着跟陈烈一个爹,怎么也能沾上光。毕竟当初婆婆虐待人的时候,她男人还小不懂事,陈烈就是怪罪也怪不到他头上。偏偏她婆婆非要跟人家对着干,还要拉上她男人,这让刘荷花很不满。
可这人是她婆婆,家里的大权都在她手里,自己能怎么办,只能附和。
见刘荷花开口,陈大壮赶紧点头,娘,就是这个意思。人家可是厂子亲自定下的,你让我去抢,我能抢的来?这不是让我去丢人吗。想到这里,陈大壮看着月季的眼神有些哀怨。亲弟弟去抢哥哥的工作,这不是丢人是什么?他还年轻,万一这事被别人知道了,以后咋跟人家往来。
月季啪的一下放下筷子,她不高兴的说道: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那陈老实可是恨死了咱家,以前就对咱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如今他当了城里的工人,咱家还能落着好?你看吧,不出半天就会有人去他家巴结他。到时候不用他出手,咱们村的人就能让你们吃尽苦头。
见自己生气吓得儿子一跳,尤其是唯一的小孙子更是哇哇叫,她又有些心软。月季说道:娘也知道让你去抢工作有些难为你,娘是想着让你去捣捣乱,只要让厂子里的人厌恶了他,我就不信他能好好的呆在厂子里。还有冬雪啊,你男人不是说在城里有关系,你也去走动走动,看看能不能把他撸下来。说完陈大壮她转过头又来说陈冬雪。
陈冬雪的长相完全是随了月季,长得那叫一个好看,沈兰没来的时候,她就是东溪村的一枝花。因为这个她从小心气就高,对谁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去年定了镇上的人家,更是自觉高人一等。
听了月季的话,陈冬雪此时是有苦说不出。她以前经常在家说未婚夫家对自己多好多好,那不过是她好面子,想炫耀。实际上呢,他家里人根本看不上她,要不是他家就这一个儿子,自己又笼络了他的心,人家根本不会让她一个村姑进家门。
因此,她去夫家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甚至是讨好。此时她娘让她去那边说这事,这不是把她往火上烤么?更何况陈烈是她亲大哥,这要是说出去可比家里的这两个哥哥有面子多了。
陈冬雪看着她娘为难的说道:娘,刚才二嫂不是说了,人家那是厂子定下来的事,你让前进怎么去说?陈冬雪的男人叫向前进,初中毕业,他有个姑姑在县城纺织厂当个小领导。他姑姑对向前进特别好,甚至承诺只要俩人结了婚,就给陈冬雪在纺织厂找个工作。为了自己的前程,陈冬雪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