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袋大的泥袋子,一口气扛起来都不带犹豫的。
沉重潮湿的泥袋子按照萧九峰的指挥,一码一码地垒起来,垒成了大家心里的希望。
也有些身子强壮胆子大的妇女跑来了,由宁桂花和萧宝辉媳妇带领着,和男人们一起干活,两个妇女搬一个泥袋子。
就在大家看着总算垒了半人高,心里有了希望的时候,萧宝堂突然道:“你们看那边!”
大家望过去,只见东南边有一群人,竟然逆着泥石流往那边冲。
这群人傻了吗?
大家都惊呆了。
“这是不要命了!”
“他们这是要干嘛??”
很快,大家就明白他们要干嘛了。
他们要去抢救他们的粮食。
他们的麦子都在打麦场呢,现在打麦场几乎淹了,他们想去抢救他们的粮食。
萧宝堂看着这情景,跺脚:“这是傻啊,这是傻子啊!!都这时候了,救不回来了!”
大家伙看着这情境,也都觉得瘆得慌:“这是不要命了!粮食都淹了,哪能救回来!”
虽然他们一向看王楼庄生产大队不顺眼,可到底是邻村,人心都是肉长的,看着他们那惨样,多少都担心,大家伙不约而同看向了萧九峰。
他们不知道怎么办,没见过这阵仗,只能是看萧九峰。
现在在他们眼里,萧九峰简直是无所不能,萧九峰就是神!
萧九峰皱了皱眉头,却没说话。
他上辈子经历过那么多事,见识了那么多人心,自然明白,不到黄河不死心,自己纵然力劝王楼庄的人收麦子,他们也只会把自己当傻瓜。
而这个时候,劝他们放手,他们也不甘心的。
所以他没说话,只是让萧宝堂去告诉村里的妇女,回去把家里的紫药水什么的拿出来,回头如果那边有什么伤亡,好歹能帮忙。
萧宝辉媳妇赶紧带着人急匆匆地回去了。
当花沟子这边的防御墙垒起来,防御战壕也挖起来的时候,雨也差不多停了。
但是拾牛山上依然轰隆隆的,泥石俱下,往这边涌来。
王楼庄生产大队的人终于绝望了,他们不再做徒劳的尝试,开始往村子里跑,有人跑回来了,瘫在那里,也有人呼天喊地,更有人疯了一样大叫。
萧九峰看着这情景,当即让萧宝堂带着妇女们过去帮忙,帮他们包扎伤口,将他们带回来防御墙后头。
而这群人中,就有一个,像疯子一样吼叫着,他不服,他想去抢救粮食,他想去抗击泥石流。
好几个按都按不住,差点被他踢翻。
那个人是王金龙。
萧九峰直接走过去,上去踢了他一脚。
这一脚又狠又结实,周围人顿时看傻眼了。
萧九峰一脚过去后,拽起了他的衣领子:“找死是吗?想死是吗?那我现在就把你扔沟里去,淹死你,怎么样?”
王金龙脸上身上都是水,哗啦啦地往下淌,眼睛泛着红血丝,死死地瞪着萧九峰。
萧九峰:“看你这熊样,死乞白赖的,你以为你拿一条命赔进去,就能给你们村换来粮食吗?你死了有什么用?”
王金龙眼神呆滞了,他茫然地看着萧九峰。
萧九峰像扔死狗一样把他扔在了地上。
“都懒得搭理你。”
王金龙愣了一会后,突然仿佛醒悟过来,捂住脸,嚎啕大哭。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得错了,我怎么就没听你的。”
就在几个小时前,萧九峰带着人收进来粮食,他还笑话人家。
他觉得萧九峰在外面当兵当傻了,他觉得萧宝堂也是个傻子,怎么就任凭萧九峰折腾,觉得这是粮食的大事,哪能这么折腾。
当萧九峰再一次诚恳地劝他时,他反而想劝萧九峰。
两个人谁也没法劝谁,最后只能是各自干的。
现在事实证明,他错了,萧九峰对了。
他想起来他们王楼庄糟蹋的那些粮食,简直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刀子。
而王金龙在这里哭,王楼庄的人也受不了了,一个个也想哭,那是粮食啊,是粮食啊!
没了粮食,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这时候,村里的妇女老人孩子也都出来了,大家先是一起难过,难过这棉花苗苗被糟蹋了。
难过之后,花沟子生产大队的人一想,他们的粮食没被糟蹋,别管是不是脱粒的,好歹有粮食可以吃,顿时一个个庆幸开了。
至于王楼庄生产大队的人,想想自己那泡汤的粮食,愁眉苦脸,站都站不稳,一个个哭起来。
偏偏这个时候,又有王楼庄大队的人哭喊,说是村南边的几个房子被泥石流给砸了,于是大家伙又都过去,看看怎么救人。
萧九峰看这情况,让萧宝堂也带着人去帮忙了。
最后忙碌了大半夜,总算是把人救出来了,没死人,但也砸伤了腿,怕是要养好久。
但是这个时候,雨又下起来了,哗啦啦的继续下。
王金龙看这情况,怕是后面还得出事,少不得学着萧九峰这里,也开始挖沟垒墙,争取少点伤亡。
这雨,足足下了两天多,两天的时间,外面雨水足足到人大腿高。
这两天里,公社里知道了消息,派人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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