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险峻,灌木丛生,越往山上走,路越难走。黎漠走在前边用剑清理盘虬错结的灌木丛开路,宋归牵着玄骢的缰绳跟在他身后。
黎漠。宋归捡了两根粗树枝,她将一根丢给黎漠,继续爬山,用树枝拄着,别这么用蛮力往上爬,亏得你内功深厚,搁旁人,照你那样爬山,一个时辰身子就废了。
黎漠抬手接过,点点头,弯了一下眉眼低声道:多谢。
宋归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朝黎漠快速地眨了一下眼眸,怎么样?你的结发妻子是不是很厉害,关键时候从不拖你后腿,而且知性又美丽,大方又可爱。
黎漠忍俊不禁,低低笑出了声。
黎漠话少,宋归便时不时调戏他寻乐子,两人便这么一路欢笑、马不停蹄地走了近三个时辰。
爬至半山腰时,树木更茂密了。盘虬的树冠层层叠叠地压着,仅有的那么一点阳光被树枝剪碎了洒落一地,有风拂过,满地的光点摇曳,别有一番景致。
宋归深吸了一口山间清新的空气,她满足地叹道:好久没有这么爬山了。她兴致极好地哼着小曲,欣赏着四周的景色,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走在前边的黎漠身上。
突然,宋归不知看到了什么,她脸色变了变,慌忙上前几步拉着黎漠的右手急声问道:你的右手怎么了?为何在发抖?
黎漠紧锁眉头,额头上布满了密密的汗珠,嘴角不知被他何时咬破了,这会往外头渗着血珠。宋归将手探至他额头,眼眸一凛,掌心全是黎漠的冷汗。
宋归咬了咬牙,她向四下看了一圈,寻了处干燥平坦的树荫,拉着黎漠靠着树坐下,扬手掀开黎漠右手衣袖。
黎漠右臂处有一细小的划伤,半寸长,这会早就结了痂。
宋归将他的手臂反反复复地查看,并没有发现其他异状,抬眸看黎漠,黎漠半阖着眼眸,鸦翅般的眼睫密密地压下来,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你怎么了?宋归晃了晃黎漠,急声问道。
黎漠牙齿一错,不住地吸气,他哑着嗓子道:骨头里骨头里痒得很想挠
宋归乱了心神,她现在不知道黎漠到底怎么了,只能一遍一遍地帮他擦拭额头的冷汗。忽然,黎漠抬眸,眼眸里布满了猩红血丝,他伸手钳住宋归的左手手腕,张口死死咬了下去。
嘶宋归痛极,不住地吸气,生理眼泪瞬间便从眼角滑落,她拿左手去推黎漠的肩膀,骂道:松口!黎漠你他妈给老娘松口!你是属狗的吗!
血珠从宋归白皙的手腕渗出来,很快便汇成一小股顺着她的手臂淌落。黎漠力气极大,宋归根本挣扎不开,她只能一边推他一边喊:松口!疼!黎漠你他妈松口!
黎漠恍惚间听到宋归的声音,他仿佛被雷击了一般身形一闪,抬眸愣愣地盯着宋归。
宋归快速将手抽走,扯了衣裳将手臂缠了一圈,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宋归忍了一会,重重地叹了口气,抬眸凑上前,双手抓着黎漠的肩膀急声问:怎样?好点没?
黎漠的眼眸没聚焦,他愣愣地看着宋归,不发一言。
宋归又疼又担心,她摇着黎漠的肩膀骂道:黎漠你咬了我我这辈子都跟你没完。你他妈还在这给老子装痴呆!你说话啊,别给我装!
骂到后头,宋归嗓子哑了,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黎漠这个样子让她很害怕,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黎漠怎么了。
宋归抱住黎漠,额头抵在黎漠肩膀上,哽咽,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好不好你咬我了,很疼的你要跟我道歉,你要对我负责黎漠!我害怕
少顷,一双手轻轻搭在宋归的后背,黎漠沙哑的声音传来:婉窈,我没事了,婉窈莫怕。
宋归倏地直起身,她看向黎漠。
黎漠前额的碎发被冷汗尽数打湿,眼睫也被汗水沾湿,那双眸子淡淡的,他的脸色不是很好,他抬手擦拭掉唇边的血,轻轻抚摸了一下宋归沾满泪水的面颊,哑声道:婉窈莫怕,我没事了。
宋归缓缓地眨了眨眼眸,你适才你怎么了?
黎漠的眼眸里沉着一丝阴郁。
他不是很想让宋归知道在赵府时赵衡突袭宋归的那一枚箭镞上有毒。那时他将宋归护在怀里,挥袖打掉那枚箭镞时不小心被箭镞划伤。他只当是小伤,并没有放在心上,未曾想赵衡在那箭镞上涂了阿芙蓉。
中了阿芙蓉的毒,起初毒性会频繁发作。毒发时,中毒人武功全失,会觉有万条虫子在啃噬筋骨,痛痒难当。慢慢地,毒发时间间隔会越来越长,但是发作起来会比起初痛苦千倍万倍。
赵衡算计好了那一箭镞他会替宋归挡下来,挖了个陷阱就等着他往进跳。
黎漠咬了咬牙,面沉如水。
宋归见他不答,顿时恼了,她将右手手臂缠着的衣裳碎步扯开,露出血肉模糊的手臂,拿到黎漠面前道:这是你刚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咬的!你那么痛苦,我在一旁却什么也做不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有多害怕吗?!你他妈现在还不想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你就不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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