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阴鸷的目光死死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金艳“啊”了一声,浑身抖如筛糠,像是被吓狠了。
等到了公社,金艳又开始哭诉,并一口咬定张雄胁迫她。张雄也没说话,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她。
他知道,只要他开口说出金艳曾经干过的事,就能把金艳拉下水,可他不能这么做。一旦把这些事说出来,他也完了。
见他不说话,金艳彻底放心,她就是笃定张雄不敢出卖自己,才会这样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魏淑华跟着其他人在外面看了一场热闹,别人是意犹未尽,她却若有所思。
她这边还没来得及报复张雄和魏光荣一家,张雄自己就出了事。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张雄应该还有后招,金艳高兴得太早。
这些事都与她无关,但既然张雄又出了事,那暂时不用管他,她明天还得进城送货。
“魏组长,你明天又要去县城吧?”回去的路上,就有其他小队的妇女凑到她面前打听消息,那人看魏淑华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块肥肉,目的性很强,“听说你们紧赶慢赶才做了一百多套,要是能做几百套,上千套,那得赚多少钱啊!”
“要我说啊,你们这就是吃了人少的亏……”
不等那人说完,魏淑华笑着打断她:“你应该听说了吧,我们做的四件套,一套要卖三十八块钱,你觉得贵吗?”
“这……”还用说吗?当然贵啊!贵得离谱!这个魏淑华简直就跟解放前的地主老爷一样,黑心烂肺!
要不是为了进合作小组赚钱,她立马就去公社举报魏淑华,举报她剥削农民和工人!
“这哪能算贵啊!那什么四件套可都是大家伙儿辛辛苦苦,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里面包含了劳动人民的心血,卖多少都不算贵!”那妇女巧舌如簧,明显是个能言善道的人。
“你知道就好!”旁边的宋秀英忍不住说了一句,真当她们不知道这些人的小心思啊!
当初魏淑华提出在小高桥大队办工艺品合作社,结果除了四队,其他小队都不同意。
现在她们四队辛辛苦苦把这个合作小组搞起来,又在组长的领导下取得傲人成绩,当初那些死活不同意成立工艺品合作社的人见她们真赚了钱,立马又跳出来,想捡现成?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魏淑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急,看向妇女时,连神色都未变:“无论从材料还是工艺上来算,这个价钱确实不贵。但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三十八元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那为什么别人还愿意选择我们的产品呢?”
“为什么?”那人下意识问道。
“因为值得!”魏淑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她的语速不急不缓,听起来十分舒服,“我们的组员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我们对质量也是精益求精。所以,我们的产品,自然值三十八元。”
言下之意便是:“我们之所以能够赚到钱,那是因为我们的东西值钱,我们的东西之所以值钱,那是因为我们对组员和产品质量要求很高,凡事贵精不贵多。”
其他人有没有听懂她不知道,但搭话的妇女却是听懂了,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得要死!
“组长,你刚才说得太对了!”见妇女灰溜溜地走了,张菊英差点笑出声来,要不是怕招人嫉恨,她早就哈哈大笑了。
她轻哼了一声,语气轻快地说:“以前让她们加入都不加入,现在看到咱们挣了钱就眼红,想挤进来?真是想得美!”
“谁说不是呢!咱们刚开始做的时候压力多大啊,怕做不好,怕卖不出去,怕亏本,怕……她们倒好,啥都没干就想进来捡现成,那我只能把当初那三个字还给她们!”宋秀英说。
张菊英好奇地问:“哪三个字?我咋不知道!”
“不同意!”
她们说话声不大,却也不小,其他小队的人该听到的也都听到了。
想起当初她们态度坚定的拒绝魏淑华,再看现在合作小组态度坚决地拒绝新人,她们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种后悔的情绪直到几天后,拿到货款的合作小组请来大队会计,准备给小组组员们分钱时,达到顶峰!
“宋秀英,两百个工分,二十元。”
“苏玉琴,两百个工分,二十元。”
“张菊英,两百个工分,二十元。”
“张凤明……”
“梁红霞……”
大队会计和四队队长李胜利站在木桌前,念到一个人的名字,就发一次钱。每发一次,都能听到阵阵吸气声。
这回四队的工艺品合作小组发钱的事,比大队开会到场的人还多!当然,主角只有十个人,其他人都是围观群众,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两百个工分竟然值二十块钱,她们的工分值也太高了吧!”其他小组见她们当中最少的都能领到十八块钱,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十个工分为一个满工分,小高桥大队没什么副业,只能靠种粮食挣工分。可这边是山区,耕地面积本来就少,挣来的工分连换粮食都不够,还得去山里搞点山货,拿到副食品站换钱,才勉强仅够生活。
因此,小高桥大队的工分值很低,好的时候能有一毛不好的时候只有几分。而四队这个工艺品合作小组,工分值竟然能达到一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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