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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一间房间,也算是下人中少有的待遇了。
    姜裳满意的点了点头,而那被她二人商议的窦怀启则已经回到了下人们的厢房。
    下人的厢房一向面积不大,人却住得不少。
    屋子里没什么摆件,就进门的左边处有一个木桌子,桌子上放着茶壶和茶杯。但壶是劣质的泥土烧制出来的,壶里也自然是没有茶水的,都是隔夜的冷水。茶杯的边角有些陈旧。
    打眼往后看,便在木桌后处有着一整个大通铺,从东边的墙到西面的墙,这通铺把这屋子给塞得满满当当。
    窦怀启的chuáng则在东边靠窗处,看着倒也觉得没什么两样,但躺下就知其中厉害。夜里的凉风顺着窗沿爬进来,chuī得睡的人脸色发凉。
    窦怀启回到屋子里时,屋子里没有几个人,今日虽没有什么活计,但本身衣裳不保暖,自然就想窝进被子里。
    可走近了他才发现,自己chuáng上的布衾皱皱巴巴的,伸手往上一摸,全湿了。
    他脸色一紧,将布衾翻开一看,布衾下的褥子也如它一样,湿得和外面的积雪一般冰冷。
    他环顾一圈,见少有的几个人都离自己很远,正躺在chuáng上闲聊,窦怀启觉得应不是这几个人,思绪间,李叶从门前走了进来。
    倒吊着的眉尾有些上翘,眼睛里的笑意甚是明显。
    人还未到窦怀启身旁,话便已经溜了出来。噫,这被子打湿了?哎呦这么冷的天,也不知能不能睡得着。
    窦怀启手里的布衾猛地被他抓紧。这人离自己这么远,却一眼就能看清,这事分明是他所做。
    李叶似乎也没想跟他绕圈子,走到他的身旁弯腰小声道。就是我做的,你能怎么样。
    窦怀启心里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也知道自己不能逞一时之勇,他没说话,紧闭着嘴,只是冷眼看着李叶,如在看跳梁小丑。
    李叶见窦怀启没有他想象中的生气,有些不满意的冷哼了声,而后上chuáng窝进布衾里。
    窦怀启则将布衾推到墙上,堵住漏风的口子,然后坐到了枕头上。
    他坐在枕头上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看着门口发呆。
    李叶见他不敢招惹自己,心qíng愉快的chuī了会口哨,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戌时,下人们都已回了房间,辛劳了一天都有些困了,纷纷上chuáng睡觉,也没人注意到东边chuáng上坐着一个人。
    最后一个进来的,则将油灯一chuī,今日算是过了。
    屋子里的鼾声起伏,窦怀启身旁睡着的李叶也正睡得沉。
    窦怀启本是冷眼瞪着门口,这灯光一熄灭,他反而眨了眨眼睛,却没有动作。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他自认这屋子里的人除了他,都已睡着后,方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子,下chuáng时更是小心,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他走到木桌旁,提起茶壶,茶壶里估摸着有半壶的水,他先是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而后提着茶壶又小心谨慎的走回到自己的chuáng位上。
    李叶尚在美梦中,不知发生了什么。
    可窦怀启清楚,他眼眉平静,似乎没有什么怒气,可仔细一瞧,他嘴唇抿得紧紧的,似在忍耐。
    他提着茶壶,蹲在两个被褥的中间,右手提着的茶壶微微倾斜,冷水便顺着细壶口从李叶身下的褥子里钻了进去。
    李叶不知是不是在梦中也梦到了如此冰冷的季节,他微微一抖,裹紧布衾,又沉沉睡着。
    他身下的褥子被这细流渐渐打湿发冷,他却已经有些适应,没有了太多的感受。
    窦怀启却没有再倒,收了手。但也没有下chuáng将茶壶搁回原处,而是转身将自己的枕头拿了过来,垫在自己屁股下,就这么坐着看着李叶。
    过了会,窦怀启伸手摸了摸褥子,觉得似乎被李叶的体温给捂热了些,便又重复了之前的动作,右手一动,细水重新流进褥子里。
    这次比第一次倒水,给李叶的感受还要浅,许是本来这褥子就有些凉,这后倒的水连李叶的一个翻身都没有激起。
    窦怀启就这样倒了又歇,歇好了接着倒,硬是让这褥子一夜未gān。估计这茶壶里还剩一成的水了,他又轻手轻脚的下chuáng将茶壶放好。
    然后上chuáng窝在墙边,坐着眠了会。
    李叶是被身旁的动静给弄醒的。
    他醒来时觉得全身冰冷,他记得昨日做了一个落入冰水里的梦,可怎么醒来还这么感同身受。
    意识渐渐清晰后,他方才觉得这被窝里有些冰凉。
    喂,起来了。
    管事的又在门外唤了,他撑着身子坐起身来,却突然来了一个哆嗦,又打了一个喷嚏。
    他惊恐的发现,手掌下撑着的地方水渍甚多。
    这这是咳咳。李叶猛地的发现自己竟在咳嗽,他反shexing的抬起手,手掌里有些水迹,低头一看,褥子不知何时全湿透了。
    李叶!你还不起来吗!
    管事的已经走了进来,他往李叶身上一拍,噫!李叶你身子怎么这么烫,发烧了?
    李叶抬头时与正在换衣的窦怀启视线一对。
    管事!这小崽子咳咳把我的褥子弄湿了!您一定得惩罚他咳咳。
    这管事脸上有些不乐,心想又来替自己找些麻烦事了,还没说话,窦怀启就接话道。昨日奴才回来,奴才的chuáng也全湿了,不知被谁倒了一chuáng的水,他褥子湿,许是这褥子里的水流过去的。
    管事将手往窦怀启的chuáng上一摸,当真也是湿的。这院里有这么多下人,谁知道是谁倒的,他可没这个闲工夫管这些事。
    行了,你出去gān活,李叶你就歇半天,好不了就接着做活,别想偷懒。
    李叶自然知道管事是不会管这种事的,就是因为知道,他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往窦怀启的chuáng上倒水,可现下见管事如意料之中的敷衍,他的心里却有些叫苦不迭。
    甚至他也不能确定这水是不是窦怀启所倒,只得在窦怀启出门前,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窦怀启嘴角一动,冷笑一声,不作搭理。
    如昨日一样,窦怀启又到灶房里洗碗,这次甚是小心,虽然洗得慢,但也没把碗打碎。
    又谨记司凉教导他的,等主子们朝食都用完了,再跟着下人们一起在下人房里用了食。这次时间过得有些快,晃眼就已过了午间。
    李叶拖着个发烧的身体,也跑来gān活,身软脚无力的,被管事责骂了多次。
    窦怀启看得高兴,躲在一旁看着他发笑。
    窦怀启,你过来,去将自己的衣物收拾下,带去南云院。
    说话的是刚过来的司凉。
    司凉声音没有抑制,李叶怨恨的眼光又一次搁在了窦怀启身上。
    嗯好。
    窦怀启并不在乎这些不能化成实质的目光。
    他回自己歇息的屋子里,将衣物和布衾一裹,抱着就出了门,而后跟在司凉的身后往南云院里走去。
    我们都是下人,你以后可以直呼我的姓名,只是你的名字,太长,不太适合主子们喊,等大小姐回来了,再求她赐个名就行了。司凉在路上吩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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