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晏宁一直坐在屋里的椅子上,等到十点的时候便起来,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袋东西,然后轻轻的推开门,离开了家。
她刚出去,沐玄尘便也打开了门远远的跟了过去,像是早就知道她会出去一样。
叶晏宁一路来到了一条偏僻的路旁,然后在路边蹲了下来,打开带过来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三个木板做的牌匾,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是她亲手刻上去的,这些牌匾她平时都收着,只有过年和这一天才会拿出来。
之后她又拿出一包包点心和一叠纸钱,点过蜡烛和香后,就在路边烧了起来。
纸张一张张的燃烧,又被添上一张张新的,反反复复,直到她带来的纸钱都烧完。
望着明明灭灭的火,叶晏宁的眼睛有些湿润,哪怕过去了那么多年,一经想起,还是会忍不住眼眶湿润。
等弄好后,叶晏宁收拾东西转身打算回去,一转身就看到沐玄尘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她。
“还是被你发现了。”叶晏宁看到沐玄尘的时候也不觉得奇怪,从沐玄尘回到东县后,每到这一天,他总会过来找她,八年了,一次都没落下。
沐玄尘上前接过她手上的东西,伸手拉住她的左手,然后带着她往回走。
走到一半,沐玄尘突然道:“可以在院子里祭拜。”
叶晏宁听后诧异了下,不过还是摇头道:“马路上挺好的,好找。”
在别人家烧纸钱是挺忌讳的事,叶晏宁当然知道这一点,况且,她之前也没在租的家里烧,都是拿到路边,听说家有门神,还是外面放心些。
***
这天周六,有个邻居过来找沐玄尘借书,她家小孩粗心的把语文书给丢了,这也没多少天就放假了,所以她就想找他借了看一段时间,放假了再还。
沐玄尘看叶晏宁不在家,便进屋去拿,费劲儿的将箱子从床底拖出来后,打开箱子翻找了起来。
看到压在箱底的书籍,沐玄尘沉默的看了一会,随后轻轻的叹了口气,抽出邻居需要的书后正要关上,就感觉叶晏宁要回来了。
然而,旁边的邻居也看到了他放在下面的书了,好奇的拿了一本起来后,发现下面还是这个,于是她好奇的问道:“小尘你这本书怎么买这么多,难道分册,是练习题吗?我家儿子能做不?”
“不是,给我吧。”沐玄尘有些慌的要将书本拿回来,邻居手一躲,打开书本后,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一片文字,问道:“难道这个是名著,听说看这个好,你能不能借我家儿子看看,看完就还你。”
沐玄尘握着书,想将书拿回来,“明天给你。”
邻居疑惑道:“现在给不是一样吗?”
“你们干嘛呢?”叶晏宁一进来就看到沐玄尘在和邻居拉扯,这还真是少见。
沐玄尘用力将书一扯,然后将它放进箱子里就要关上。
叶晏宁看着沐玄尘着急忙慌的动作,视线很快就落在了还没来得及关上的箱子里,那本书上醒目的写着《史记杂谈》。
叶晏宁弯腰制止了沐玄尘要关上箱子的动作,然后将那本书拿了出来,还不待打开,就被旁边的邻居拿了过去。
邻居道:“小宁啊,小尘那箱子底还好几本这个呢,这本就先借阿姨啊,阿姨先走啦,小尘啊,看完就还你啊,谢谢啦。”
叶晏宁听后伸手要翻开上面的书,手刚伸过去就被沐玄尘压住了。
叶晏宁笑道:“玄尘,你不知道你越是阻止,我便会越好奇吗?”
沐玄尘听后看了她许久,最后缓缓的松开了自己的手,看着她轻声道:“有些事,可能是假的。”
“嗯。”
叶晏宁还是将那本《史记杂谈》拿了出来,她也不起身,将箱子盖上,将书放在箱盖上,就这么看了起来。
前面的部分没有燕国的记载,直到翻了快一半的时候,叶晏宁翻动的手停了下来,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书页上的字。
一滴滴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涌出来,划过脸颊滴落在上面的书页上。
叶晏宁抬手擦去挡住自己视线的眼泪,然而眼泪却跟擦不完一样,刚擦掉,眼泪很快又将眼眶填满。
沐玄尘伸手将叶晏宁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缓缓的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别看了,乱写的。”
叶晏宁抱紧沐玄尘浑身颤抖的抽泣道:“不是…不是乱写的,它是真的…燕国是这里的过去,它没了…娘没了…你也没了…都没了…”
“玄尘…都…都没了…为什么都没了,我只想你和娘好好的,哪怕我见不到了,我也想你们好好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叶晏宁说到后面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在和以前了。
在她看到燕国距离是这个世界大约两百多年的时候,在她看到护国将军死后,燕国的国师相继去世的时候,在她看到威武将军府被封,仅剩的一位夫人剃发为尼的时候,她便觉得自己的心痛得要裂开了。
沐玄尘听后抱着叶晏宁的手又紧了紧,一声声的安慰道:“我在呢,没事…我在呢。”
叶晏宁哭着摇头道:“不…你不在了,玄尘,燕国的你不在了,你是怎么来的,我和你为什么会在这,为什么我走了,你也那么快就走了。”
说到这个,叶晏宁握住沐玄尘的肩膀紧张的问道:“你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