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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她每次欲言又止、憋得难受的模样,琴歌也知道这是得了吩咐。心中暗骂秦钺手段幼稚的同时,却也不得不承认秦钺这一招极狠。
    既小桃不同他说话,琴歌自也不会去勉强她,便是他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也不再开口。
    躺在床上,看着空荡荡一成不变的房间,琴歌无声的叹气。
    房中门窗紧闭,连挂在内室门口的帘子都不曾晃动一下,琴歌闭着眼都能画出窗棂的模样,以他的视线能及的地方,有多少块砖,多少片瓦,都不知道数了多少遍了。外间也静悄悄的,偶尔传来些许动静,对琴歌来说都是格外的惊喜。
    再这样下去,他怕是要崩溃了吧!
    琴歌这样想了不止一次,但他实则比他自己认为的要坚韧的多,一天、两天、五天就这么一天天撑了下来,且在旁人眼中,他始终低垂着双眸安安静静的躺着,不见丝毫焦躁,似乎可以就这样躺上一生一世,躺到天荒地老。
    他以为他要这样一直呆到伤势尽愈时,却有人先沉不住气了。前些日子替他念书的侍女带了四个侍卫和几个宫女进来,行礼道:陛下请琴歌公子赴宴。
    第12章 世界二 公子琴歌
    侍女活泼,侍卫恭敬,若不是琴歌才刚被解开手镣,只怕真要当了这些是他在南楚时的家人。沐浴梳洗,穿上长袖翩然的白袍,扣上紫金发冠,配上无暇美玉,登上柔软的鹿皮短靴再看时,宛然便是画中走出来的浊世佳公子。
    琴歌终于有机会在镜子里看一眼自己如今的模样,不由微微皱眉,不知是所谓神医配的药太过神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脸上的伤早已愈合,如今只留下一块指肚大小淡粉色的印记,看小桃每日给他上药时的惊叹模样,怕是这点伤痕,也在不断淡化缩小。
    他再不能拿它做文章了。
    走出房门,琴歌才发现,秦王用来关押他的院子竟修的极为精致,当初他被关进牢里时,柳条才刚刚吐出嫩芽,如今已是满目青翠,尽展窈窕身姿。
    公子,侍女见他脚步有些虚浮,恭声道:陛下让奴婢们给您准备了肩舆
    琴歌摇头拒绝,任谁像他一样被迫躺了十多天,都不会再起偷懒的心思,必然能动弹便多动弹两下。
    于是侍女便令人在前面领路,她垂手跟在琴歌身后半步。
    琴歌至今不知道侍女的名字,先前她给他念书的时候,向来不肯多言,态度也带了几分倨傲,琴歌还以为她的高傲是因为识字的缘故,现在想来,这位应是秦钺近身之人。
    一路上,桃红李白杏花娇,看不尽的美景,可惜秦钺设宴之处离得太近,还未尽兴,便到了地方。
    他原因为秦钺唤他来,或是存了羞辱的心,让他和易安、秋韵一同赴宴,又或者是因为他伤势见好,该出来见见人,以辟琴歌公子因誓死不从,以致被秦王酷刑拷打的谣言了,但到了地方却是一愣,酒宴丰盛,歌舞齐备,但座上却唯有秦钺一人,在他下首设有一座,尚还空着这所谓酒宴,竟是为他一人而设?
    心中疑惑方起,便见秦钺招手笑道:琴歌快来,寡人等你许久。竟是一副知交好友的熟稔模样。
    虽不知秦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既来之则安之,琴歌大大方方上前入座。
    秦钺击掌,舞乐顿起。
    秦钺道:这几日寡人政务繁忙,也没去探望,不知琴歌身子可大好了?这些日子过得可好?下人可有怠慢?琴歌是寡人的贵客,有何不便尽可直言,千万勿要见外。
    琴歌笑笑,道:多谢。并不多言。
    几日不见,秦钺眉目间竟比先前平和了许多,身上戾气几乎一扫而空。琴歌心中凛然,这世上肯纳谏的君王不少,但能因为一个阶下囚的几句话,便反省自此的君王,他却是闻所未闻。
    秦钺道:看琴歌如今气色红润,想必也是调养的不错。来,寡人敬你一杯。
    琴歌再道一声多谢,举杯一饮而尽,然而浑黄的酒水刚一入喉,便忍不住大声呛咳起来。
    少年咳的喘不过气来,双颊被呛的飞红,眼睛里隐隐泛出水光,实在让人秦钺呼吸顿了一刻,才起身坐到少年身边,替他在背上拍抚顺气,道:是寡人的不是,大秦的酒对你们南楚来说,委实太烈了些来人,换
    不必,琴歌终于喘匀了气,道:就它吧!
    心中升起浓浓的怨念,妈蛋,这辈子没喝过这么差的酒,淡的跟水一样,味道还这么奇葩不过好歹还有点酒味儿,若换了更淡的,还真不如喝水呢!
    秦钺劝道:琴歌不必勉强。
    琴歌这才反应过来,他和秦钺此刻的距离委实太近了,尤其秦钺的手还放在他背上,看上去仿佛将他半拥在怀一般,让他格外不爽,于是侧身移开少许,等着秦钺识趣的退回去。
    秦钺仿似完全不懂他的意思,顺势坐正,占据了琴歌让出来的地方,叹道:琴歌连喝酒都会呛到,寡人还是要和你同席才能放心些如此说话也方便。
    琴歌道:陛下请便。
    不过同席而已,与他争辩反而落了下乘。
    便不再理会秦钺,一手执壶一手握杯,开始自饮自酌,目光落在庭前蹁跹起舞的少女身上,手指轻轻敲击在杯壁上,随着音乐无声的打着拍子,竟似真将自己当了秦宫的贵客,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秦钺诧异了片刻便恢复自如,有一句没一句的开始闲聊,而后,脸上的随意却渐渐被慎重取代。
    这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又是以琴歌剑舞而驰名,是以秦钺虽被他的心性吸引,也知道他颇有智计,却并不以为他在见识才华上有多了不得,但此番闲聊之下,却是惊诧莫名,却又对南楚升起不屑来:如此见识卓著、目光高远之人,但楚人眼中,却只看到了他的琴歌剑舞,且将他以如此不堪的身份送入大秦,不得不说是个讽刺。
    替少年又斟上一杯,笑道:琴歌今儿可还尽兴?
    琴歌好酒,来者不拒,依旧一饮而尽,叹道:茶浑酒淡,歌平舞拙差强人意吧!
    秦钺一噎,他原本是想以此为由,出言招揽少年,不想竟得到这个评语,不由懊恼:他是忘了,在饮酒取乐上,大秦便是拍马也及不上南楚,且这少年还是其中的佼佼者只看他琴歌公子的雅号便知道。
    琴歌叹道:这茶酒好说,陛下若放我回去,不出三日便能让陛下尝尝何为美酒香茗,但这歌舞嘛
    他此刻略醉,摇摇晃晃起身,道:我所见之舞者,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
    秦钺不以为意,正要赞他诗写的不错时,却见琴歌忽然气势骤变,整个人似变得轻盈缥缈起来,举手投足都带着奇妙的韵律,他随意的举起右臂,长袖翩然轻拂,他漫不经心的一旋、一拂、一拧秦钺终于明白这少年为何会以舞闻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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