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人送他出去。
韩朴懊恼道:忘了这一出了,下次我一定把坑挖的再深一点!
琴歌笑道:挖的再深都没用,最好是先将他扒光了,在水里泡一泡再关。
韩朴眨眼,他如今很能领会琴歌的意思,道:你是说,他不是钻洞出来的?
琴歌道:那伙计分明是齐人埋伏在秦都许久的钉子,齐王不惜暴露他的存在,来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为什么?
韩朴眨眨眼问:为什么?
琴歌道:自然是为了炫耀。
炫耀啥?炫耀他会钻洞?韩朴无语,被人抓了又跑了,有什么好炫耀的?
琴歌看了他一眼,道:先前他一直落入我的算中,心中很是不服,如今他难得赢我一次,不让我知道怎么成?先前我一直奇怪,怎么明明知道他落在我手里,他那个侍卫始终不来找他,现在想来,他看见我的时候,便想好了退路。
我在宫中堵住他,只会有三个结果,杀他、放他、关他如是前两个,那侍卫在与不在,无关紧要,所以齐王考虑的便是第三个可能,他应该和那侍卫约定了联络秘法,那侍卫先离开保住性命,而后寻着信息找到他,再设法营救。琴歌道:也只有这样,他才自认为赢我一招,才会专门找人来告诉我,否则,他若真是钻洞出去的,遮掩都来不及,还会派人得意洋洋的通知我一声?
又叹道:人果然不能得意忘形,我还是太小看他了。
韩朴嘀咕:我都替你们累的慌
不过琴歌皱眉道:这个人小肚鸡肠,为了意气之争,可以不顾大局,倒是让我有些担心
话未说完,忽然神色微变,将手中的玉佩塞进韩朴手中,道:藏起来。
韩朴此刻也听到动静,几步翻窗而出,他刚离开不久,门被人无礼推开,陈策带人站在门口,淡淡道:琴歌,陛下请你去见一个人。
第33章 世界二 公子琴歌
独自站在森冷的刑房,琴歌看着垂着头被挂在墙上的中年汉子,苦笑:原来自己每次被锁在上面时,是这般模样。
随手撕下一截衣襟,用冷水打湿,琴歌上前,捧起那人的脸,细细擦拭。
一身血污的青衣中年呻吟一声,慢慢睁开眼睛,待看清眼前的人,眼中先是闪过惊喜,而后却是惊慌,哑声道:你你是谁?
琴歌给他轻轻擦去脸上的血污:连叔。
连横眼中泪光闪动,人却剧烈挣扎起来:你到底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滚,你滚!滚!
连叔!琴歌如何不明白他的用意,眼中一阵酸涩,按住他的肩膀,低声安抚:别怕,没事没事。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别怕连叔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打开,连横眼中露出骇然之色,琴歌缓缓转身,将连横挡在身后,看着进来的一行人。
秦鉞走在最后,逆着光站着门口,高大的身影仿佛将大门内外分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门外是午后灿烂的阳光,门内是阴冷幽暗的刑房。
因为逆着光,琴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此刻的模样很是可怖,仿佛从阴影中走来,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秦鉞在门口站了好一阵,才缓缓进门,他步伐虽慢,步幅却大,这般一步步走进来,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逼人气势。
秦钺在刑房中央站住,他明明只是一个人,却给人他一个人便充满了整个刑房的错觉。秦钺看着琴歌,他第一次看见琴歌对一个人显出这种保护的姿势,自嘲一笑这个人,他不是没有心,他只是不曾对你动心,不曾对你用心。
琴歌,秦鉞唤道:过来。
他的语气尽力平静,只带着少许苦涩和疲惫:过来,琴歌。
琴歌皱眉,秦鉞的状态有点不对劲,他只喜欢同冷静的人对话。
琴歌。秦鉞的语气透出丝丝危险的信号。
琴歌上前两步,微微一笑:秦王陛下。
他此刻才看清秦鉞的模样,从来强横自信的秦鉞,此刻看起来竟带了几分狼狈,秦鉞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盯着琴歌看了许久,才开口:我问你。
琴歌看着秦鉞。
你为什么忽然提醒陈策注意寡人的安危?
偏殿起火的时候,你在哪里?
这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他做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琴歌默然。
若无连横在此,这些问题,他怎么说都好,不答也没什么,可连横在这里,他说什么都是错。
琴歌苦笑,他惯以常理推断人事,但这世上偏偏就有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如齐王这疯子,自损一万也要伤敌八百。
这疯子这次不知暴露了多少底牌,就只为了将连横牵连进来,给他找个麻烦早知齐人负责此事的,会是齐王这疯子,他当初便不该让连横挑唆的如此明显,让他起了疑心,查到两人关系。
看着眼前的少年这种时候还在走神,秦鉞握拳,冷喝一声:陈策!
身后传来利刃出鞘的声音,琴歌瞳孔微收,却并未回头,只见秦鉞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问,你答,答错一个字,答慢一个字,他人头落地。
琴歌翻腕,旁人还未看清他的动作,他手中的匕首已经放在了秦钺的颈侧,琴歌淡淡道:他人头落地,你人头落地。
少年的表情平静冷淡,颈侧的匕首冰冷锋利,没有半分颤动,秦钺很想骗骗自己,这少年只是在威胁他、吓唬他,可是他知道不是。
他真的会为了那个微不足道的下人,毫不留情的杀了他。
秦钺忽然大笑,笑的眼中泪花都要出来了。
那一声疼,原本已经让他退缩,已经让他决定放手
可这少年,醉剑杀人,风华倾世。
可这少年,一语轻言,救他性命。
可这少年,在火海中飘然出现,冒死救他脱险。
可这少年,香甜的睡在他的寝宫,他坐在床前,看着他,听着他的呼吸,满足的就是拥有了全世界
他真的已经习惯了,在最高兴、最满足的时候,在似乎终于看到希望的时候,被他狠狠在心口捅一刀。
他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
秦钺的情绪很不对劲,琴歌此刻的情景却更不对劲。他想过直接杀了秦钺,飞刃刺死陈策,然后一人一剑杀出大牢,趁秦都大乱时消失无踪他不仅想了,而且也试了,然而他做不到。
又是这种感觉。
当初他醉酒,一剑抹向秦钺咽喉时,他就有一种仿佛被整个世界所排斥的感觉,如今又是。
他的手只要微微一动,刀刃下那根青色的血管就会被他划开,鲜红的血就会喷射而出,可是他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下手的那一瞬间,他仿佛被整个世界所排斥,包括他的身体,都在排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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