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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人干咳一声:爹!
    他委实有些无语,他甚至觉得,他这位父亲,有时候不像是个皇帝,而像那些个文人,冲动任性、多愁善感、优柔寡断、不切实际,他的有些想法在他看来,简直天真的可笑。
    可偏偏这样一个人,却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俯瞰天下。
    他们兄弟几个势成水火,他父亲的这种性格功不可没。先是一时冲动许下立太子誓言,等他真的登基了,却又觉得长子是嫡长,能力不弱又孝顺,也为大唐基业立下大功,怎么能无过剥夺其嫡长应有的身份地位?而且如此枉顾礼法,也对后世传承不利。于是违约立了长子做太子。
    既心意已决,太子已定,就该果决些,让别的人都死了那份心才对,可他看到次子,也是心软内疚:原本答应给他的,如今二话不说给了他哥哥,可怜他辛辛苦苦在外征战,这天下倒有一大半是他打下来的,却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于是各种殊荣,现在那个人,武有天策府,文有弘文馆,手下兵多将广,谋士如云,俨然就是一个小朝廷
    这让两个人怎么不斗起来?
    不过,他们斗起来,对他只有好处就是。
    胡思乱想间,老者对少年招手,道:过来坐。
    他的从人早已布好了蒲团,摆好了美食美酒。
    林若大方坐下,老者虎着脸道:这些画是你画的?
    林若点头,老者怒道:那你那书童用你的画稿引火你知不知道?
    林若愣了愣,茫然道:我们家一向节俭,一直用这个引火有什么问题吗?
    一向节俭老者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这可真是够节俭!
    还不等他发怒,只听林若笑道:我明白老丈的意思,不过这些只是废稿而已,便是不拿来引火,也是要烧掉的,何不物尽其用?
    老者眼睛一亮,道:只是废稿?那可有成品?
    林若颔首示意小书去取,又笑道:我约人来这里游玩,谁知道竟无人回应,我越想越是不忿,所以想画一副最吸引人的画来,勾的他们心痒难忍,让他们好生后悔一次。所以就多画了几张,留了一份,其余让小书处理掉,倒让老丈误会了。
    老者看了坐在他身侧的年轻人一眼,目光又转回林若身上,道:你这孩子心性倒是不错,他们不来赴你的约,你也不怪他们?
    林若笑道:我自己一时心血来潮跑到山里来,总不能要求旁人个个都同我一样啊!各人有各人的喜好,焉能事事强求?
    说话间,小书已经取了画来,林若接过递给老者,道:为了吊那些人的胃口,我用了些小伎俩,入不得方家法眼。
    废稿就已经足够出色,成稿更让人期待,如今还有所谓的小伎俩,老者更是好奇,忙不迭的打开,顿时连呼吸都为之一顿。
    他欣赏过不知道多少名画,赏笔锋、赏意境、赏构图可看到眼前这幅画的一瞬间,他却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心里唯独剩下一个字美。
    画里应是凌晨,天空是灰暗的、山壁是灰暗的、潭水是灰暗的,于是那大串大串深紫浅紫的花儿、零星点缀的碧色的叶子,还有那花瓣上晶莹剔透、盈盈欲滴的露珠儿,便成了唯一的亮色。在黯淡的背景下,那花那叶那露珠儿,仿佛在闪闪发光一样,照亮了整个夜空
    果然是,最勾人去看的一副画儿。
    论意境、论技法,这幅画并不比先前那些废稿出色,但这前所未有的小伎俩,却点亮了整个画面,让它看起来瑰丽无比,如梦似幻。
    好!好啊!老者看得兴起,虽说是小伎俩,却是了不起的小伎俩!这明暗的对比,光线的利用,真是好精巧的心思!
    这种奇诡瑰丽的画风,与当下风格迥异,说不定还能创出一个新的流派。
    越看越是兴奋,坐的离林若更近些,道:不过好是好,可你看这里,处理的还不够圆润啊!
    两人就这画儿,天南地北的聊了许久,老者对这少年越发欣赏,才气、眼界、心性,无一不合他的心意,容貌气质就更别提了!
    长安第一才子,真不愧这才子之名!
    莫怪老夫交浅言深,老者道:小兄弟你虽才华出众,但到底还年轻,正该在书院苦读以求进益才对,不该这般整日到处乱晃,辜负了大好时光啊!
    林若正慢悠悠的品着酒,这样的好酒,可难得喝上一次呢!闻言笑笑道:书院该认的字已经认完了,该教的书也教完了,剩下都是教些应考之术、学写锦绣文章,没甚意思,所以懒得去了。
    老者皱眉道:听你的意思,是不准备应试了?
    林若道:如今科举分明经科和进士科,明经科考帖经和墨义,无非是背书而已,没甚意思不说,便是考出来,也不得重用。至于进士科
    他顿了顿,道:进士科要考诗词歌赋,我不会写诗,便不去掺和了。
    老者盯着少年的眼睛,问道:你不会写诗?
    是啊,林若笑道:写诗这种事,要看天赋的,我没这个天赋,有什么法子呢!
    老者道:但是我看你的诗写的很不错啊!
    他翻出一张废稿,念道:遥闻碧潭上,春晚紫藤开。水似晨霞照应将锦帐回。这首诗,很不错啊!
    这首诗虽远不及那篇将进酒惊艳,可也绝对是上乘佳作,能写出这等诗篇的人,怎能说是没有天赋?
    却见林若神色微变,皱眉道:这首诗不是我做的。
    哦?不是你做的,那是谁?
    不记得了林若摇头,随口道:不知道以前在什么地方看过,这会看着应景,就随手写了出来。
    他神色微微有些恍惚,他很清楚这首诗的确不是他写的,可是此刻得到老者提醒,才发现自己的脑海中,竟完全没有听过、学过这首诗的记忆那这首诗,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自从那日赌斗之后,他好像就不太对劲儿,他原本记忆力绝佳,四书五经精通、琴棋书画皆是上乘,可自从那日之后,更是无论哪方面,都仿佛开了窍一般愈加精进,大有一日千里之势。
    他原以为是自己因为赌斗之事,心境得到磨炼,以致突破了某个瓶颈才能更进一步,可是现在怎么不光天赋,连记忆都出问题了?
    想想怀里的那本妖书难不成自个儿是什么妖怪转世,如今正慢慢恢复前世记忆?自己以后是不是得离什么和尚道士的远一点?
    是吗?若是前人作品,这等佳篇,我不该没读过啊!见林若回答的毫无诚意,甚至有些心不在焉,老者又道:小兄弟你何必谦虚,老夫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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