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我看着你长大,我母亲对你有喂养之恩, 我不相信你会做出吃里扒外,背叛我们的事情。我让你拿得金条,足够你好吃好喝的过完后半生,你一定不会不管我们的对不对?”孟九棕不等她说完,笃定道。
“这......”穆秀冬无言以对, 她原本打算把钱全部给他,自己再想办法努力挣钱。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她忽然觉得压力山大。
她孤身一人魂穿到这个时代,莫名背上一个残疾父亲已是心累,现在为了钱,又要背负上拥有地主坏分子的孟九棕母子三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年代的成分太过重要,在未来的二十多年里,成分能决定人们的生死。
很多被订上新地主、新富农成分的人家,会被各方面如条狗一样打压欺辱,活得没有一丝尊严。
尤其到了66年文葛开始,很多人不堪受辱,不断自尽,其惨烈的状况,不是一笔文书就能写出来。
穆秀冬深知道这些事情只是时代造就的错,无关任何人事,身处在这动荡的岁月中,即便她有逆天的手指,从心底里,她还是希望做好自己足以,尽量不要那么圣母的去管其他人。
然而孟九棕母子三人对她有恩,孟九棕似乎知道她惧怕他成分的想法,竟然以金钱诱她做事,她心里开始动摇了。
说实话,那么大一笔巨款摆在自己眼前,是个人都会心动。
这个时代太过艰苦,要想赚钱,比登天还难。靠她一己之力挣钱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孟九棕并没有让她做什么送命的事情,只是请她帮忙藏钱财,时不时给他们母子三人买东西。
虽然做这些事情也有一定危险性,如果被村里人或军队的人发现她跟他们来往,她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可自带锦鲤运的她,兴许能避开一切监视孟九棕母子三人的人呢?
“我知道为难你了。”孟九棕见她不吭声,苦笑道:“自从1947年我和母亲弟弟被订上地主坏份子的名头后,钱财对我来说,已经成了浮云。平日里,我们只能吃村里人的残羹剩饭,做村里最脏最累的活儿,却只能低着头走路,不允许挺直腰杆、抬起头,别人欺负我们,也不允许还手,我们身上更不能有半分钱,否则就会成为一切斗争的理由,严重点还被民兵拉去做批抖,把我们枪毙。我死无所谓,只是可怜了我那善良的母亲,幼小的弟弟,我只想让他们日子过得好点,这才请求你。”
风吹散了浓云,惨淡的月光一下变亮,穆秀冬看见对面身形瘦弱的少年脸带悲伤,漆黑的眼眸带着某种决绝的眼神,心中猛地一跳,不安起来,“你别再说了,我答应你就是。”
“如此,先谢谢你了,冬儿真是好孩子。”孟九棕笑了起来,像小时候一般,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有一半的脸映在朦胧的月色里,往日略微锐利的眉眼被黑夜遮住,使得俊美的面部轮廓十分柔和,丝毫没有冷峻感。
然而穆秀冬在他身上嗅到了某种气息,俏生生的脸一下变色,伸手抓起他的左手掌道:“血,你受伤了?伤在哪里?让我看看!”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孟九棕轻轻的抽回自己的手,慢条斯理道:“你现在的年纪放在建国前,已经可以嫁人了,你该对我有男女之防。我一介外男,如何给你看伤口。”
穆秀冬语塞:“我,我就是想看看你伤在哪,给你上药,没有别的意思。我在县城买了一些止血药......”
“只是划破了皮肉,无需上药。”孟九棕垂下眼帘,转身:“我该走了,你回去吧,别再往前走,很危险。”
“你要去哪里?”穆秀冬追上去,“现在天色这么暗,我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啊。”
孟九棕顿住脚,偏头看她,眼睛噙着笑意,“你敢自己跑到土匪窝来,没胆子自己跑回去?”
“呃......”穆秀冬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白皙的小脸渐渐的红了起来,秋水般的水润眸子使劲的眨了眨。
她总不能说,她感觉到他要去做某些事情,心里不安,害怕他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从而失去性命,因此想跟着他,用锦鲤运护他周全吧。
孟九棕忽然回身,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双眼氤氲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看着她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握住自己的手并没有想象中的冰冷,反而十分炙热,烫得穆秀冬心中一震,抬头看着他道:“哈?说什么?哦,对了,我用金条换了两把枪,给你一把?”
孟九棕眼神复杂,松开握住她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竟然换到了枪。也好,拿一把给我,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穆秀冬拿了一把枪,并二十发子弹给他,想了想,又把自己扎头发的旧红头绳绑在他的左手腕上,郑重道:“我现在不傻了,前几天我被许玉凤推倒磕在石头上晕了过去,半梦半醒的时候看到一个锦鲤化作的菩萨,说我时来运转,以后福气绵绵,我脑子一下就清醒了。我把福气分点给你,这条红头绳你随身带着,说不定能保佑你平安。”
孟九棕抬起左手腕,一条细细的打了绳结,有些褪色发黑的红色头绳,在他手腕上绑了一圈,磨得他的皮肤有些痒,却又暖在了心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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