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动着唯一还能动的脑袋四处打量着,脚下仅剩一只勉强能看出是淡蓝色的破旧胶凉鞋,另一只不知所踪,裸露出来的脚干皱干皱的,脚指缝里甚至还能看出有没洗干净的泥土……
她心中一动,脚下的大拇指也跟着往上一翘,底下的脚拇指也在她的视线中颤巍巍地往上翘着。
看到这一幕,周徽岚心中一阵发黑,这双一看就是常年在地劳作的脚是-是-她的?
一个荒诞的念头从她心中升起,她不会是穿越了吧?
她左右看了看,分辨出来这是一条南北通透的过道,地面是夯得很结实的泥地,过道两旁东西向相对着各开了几道门,夏天的风穿堂而过……
周徽岚心一沉,这样的格局她只在小时候的乡下见到过。
周徽岚抿了抿嘴。
嘶——
她不知道多久没有喝水了,嘴唇干裂起皮,一动就疼,她忍不住伸出舌头润了润嘴唇。
不管是不是穿越,现在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会被人绑在这里?以及如何脱困?
她闭上眼,试图从原身的记忆中获取答案。
原身名叫周惠兰,与她的名字同样的音,最重要的是,这个周惠兰今年三十八了。
一得知这信息,周徽岚恨不得能立即晕死穿回去,想她一个二十出头的黄花大闺女,变成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妇女,这简直就是噩梦!
再一看这双常年劳作的脚,便知原身的处境不会很好,周徽岚压下尖叫的冲动。
检索原主的记忆,她已经知道原主被绑的原因。
事有轻重缓急,她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寻思着怎么解绑脱困。
此时一群孩子呼啸而过。
她连忙叫住,“等等——”她手上的绳子靠她一个人很难解开,她需要帮助!
不料她一开口倒将孩子们给吓住了,然后一窝蜂撒丫子跑掉了。
“呀,疯婆子说话了!”
“奶奶说让我们别靠近她!”
“快走快走……”
一群孩子转眼跑得精光,周徽岚瞪眼。
这时一群孩子就剩下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落在最后面,手里抓着一根吃了一半的生红薯,怯生生地看着她。
从原主的记忆中搜寻,周徽岚得知这小姑娘是村西头那户人家的长女,因为人长得磕碜,总被村里的孩子欺负,人有点自卑。
看到她手中的红薯,周徽岚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饥饿感排山倒海地扑来。
“凤丫,过来,帮婶子一个忙好不好?”
小姑娘怯生生地抬头看她。
“帮婶子将绳子松开。”周徽岚尽量放柔了声音。
天知道,从姐姐变成婶婶,她内心有多憋屈。
小姑娘可能不太擅长拒绝人,听了她的话,接受到她的善意,懵懂地开始给她解开绳子。
农村人爱惜东西,绳子打的是农村常见的结,而非死结,故小姑娘也会解。
解开绳子之后,小姑娘心生不安,很快跑走了。
旁边,半截红薯被落下。
周徽岚左右看了看,最终因为受不了肚子里的饥饿感伸出了魔爪。
然后她迅速挑了一条避人的道,慢悠悠地往家走。
半截红薯连皮三两下就进了她的肚子,她从来不觉得生红薯竟然如此美味。
周徽岚苦笑,从原主记忆中得知,她已经被绑在那里接近两天一夜了,滴水未进。
期间遇上两三个人,这些人见了她也仅是远远地避开。和她想的一样,绑她的人只想给她一个教训,并不想闹出人命,再者,村民不想多管闲事,所以并没有人来追她。
第2章
刚才一路走回来,所见的都是低矮的泥房,炊烟袅袅,鸡鸣狗吠,一派乡村景象。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个时空和她所知的八九十年代相类似,却又不同,姑且称之为平行空间吧。类似华国改革开放之前,并且还是动荡十年刚结束不久,八十年代初的农村,百废待兴。
一路走,她一路都在深挖原主的身份。
原主的记忆是有损伤或者说是缺失的,不像正常人一样回顾生平的时候,时间线以及前因后果都对得上。读取了原主的记忆,周徽岚知道原主的来历有蹊跷。
原主名叫周蕙兰,和她是一样的名字读音,她并不是大坳村以及附近的村子的人,甚至不是西省人。她是十八年前来到这大坳村的,至于怎么来的,她实在是记不大清了,是她这具身体的丈夫杨建平将她带回来的。
在她的记忆中,娘家亲人在很远的地方,十八年来都没见过了,具体的生活细节,甚至娘家亲人的相貌,记忆缺失的原因,很模糊。
她被杨建平带回的时候,已经二十岁了。
这个年代的人结婚都早。
而杨建平因为游手好闲的关系,是大坳村的二流子,加上杨家也穷,他一直娶不上媳妇。直到那一年,二十五岁的他偷摸着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领了个大姑娘回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周蕙兰。
从零星又模糊的记忆中,她知道原主是嫁过人的,还生过两个孩子。到大坳村实非她所愿,原主当初是想与村里的一个知青结伴到部队探望她丈夫的,但中途不知道怎地就昏迷了,等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大坳村。
大坳村是一个偏远的小山村,这里的人都自给自足,孩子们读书,都得走上四五里地的路才能去到学校,到镇上县里也远。直到近年隔壁村得县里扶持下修了一个四等火车中转站,大坳村的人从隔壁村借道,去县里和镇上才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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