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这些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努力地想要回来,并且为此吃了不少苦头,他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感动有,却也间杂着害怕与担忧。
说实话,人到中年,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并不想出现太大的改变。
“钟树鸿?”周徽嵐体会不到他此刻五味杂陈的心理,只觉得这人咋在这个时候发呆?
钟树鸿回过神来,“你的想法呢?”
周徽嵐轻笑,果然是政客,不习惯将自己的底牌最先掀开。
“我的想法重要吗?”
“重要,毕竟你是国栋和思恬的妈妈。”
周徽嵐挑眉,“那我说了,就能按照我说的来或者以我的想法为主?”
钟树鸿如今事业蒸蒸日上,家庭美满,此时她只是一个中年妇女,还是无业的,他心里明白,不可能以她的意愿为主的。
她的问题步步进逼,钟树鸿意识到此刻她非常清醒,也意味着她变得很难缠。
换个角度想,他应该松了一口气的,现在这情况总比她扒着他要重修旧好来得好吧?
于是他正色道,“那咱们商量着来吧。”
周徽嵐注意到周母眉眼间的疲惫,打住了继续搞钟树鸿的念头,决定今天先到这里。
“那行,等你想清楚了,咱们再坐下来谈一谈。对了,我想见见两个孩子。”
钟树鸿下意识拒绝,“国栋和思恬都去外地上大学了,刚走,现在叫回来,不好吧?”大学生多金贵啊,孩子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呢。而且才开学就请假,万一让老师教授印象不好怎么办?
周徽嵐扬眉,学业重要,那十八年未见的生母就不重要了吗?
迎着她的目光,钟树鸿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
“这样吧,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给他们拍一封电报,回不回来取决于他们,你看如何?”
周徽嵐话里有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最终钟树鸿只能点头,“行。”
至此,三太爷叫散,各回各家,将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一家人。
回去的路上,徐秋兰发着牢骚,“真当我们稀罕姓周啊。”说起来这些年,周家还是沾了他们一家子的光了。他们家发达之后,照应了多少族人?等他们除族不姓周之后,这些人休想再占他们家便宜!
即使这么想,她心里仍旧难受,觉得丢人,他们这次与被驱逐无异,再一想两日后还要在祠堂举行除族仪式,她就恨不得那一天永远都不要到来。。
“爸妈,如果你们担心触景生情,不想住在大兴村了也可以,我县里市里都有房子,你们考虑一下想住哪里。”
“就依你的意思,这两天收拾收拾,走吧。”
这下不走也得走了,大兴村有近半人姓周,大家拜的都是同一个祠堂老祖宗,七拐八弯的,都沾亲带故。他们再住在这里,也不自在,而且还像死皮赖脸地赖在这里似的。
“你们啊——”周永福仰天长叹,“希望你们日后不要后悔才好。”
“那鱼塘咋办?”周波闷闷地道。
这事态一路发展,周波都是懵的。他不明白,为何惠兰堂妹回来这么一件高兴的事,最后会发展成这样。
这鱼塘租的时候钱不多,但后期的清理费了很多人力物力,可以说清理那两张墉的活他们夫妻俩就干了两三个月,期间他岳父家都来帮忙了一阵子。现在鱼塘弄好了,步入轨道,开始赚钱了。现在他们却要走了,鱼塘该怎么办?
周永福道,“转出去吧,看看谁有意。”
许是看出周波情绪不高,周惠竹安慰道,“大哥,去县上挺好的,至少去了,东东和丽丽可以上更好的学校。这几天我陪你们到县上看看,如果有合适的房子就买一套吧。要是钱不凑手,我这边凑点给你们。”
周海也跟着说道,“要是还不够,我这里也有点流动资金,先拿去垫上。”
周大嫂也是一肚子的郁闷,这件事发展到后面,怎么反而是他们家受到的冲击最大。
小叔本来就在县里办公,顶多偶尔回来住一住。但他们不一样,他们的根就在这里,而且他们都是庄稼人,去了县里市里他们能干什么?现在不但要走,还得考虑在县上买房子,买房子是好事,但欠债就让人浑身难受了。
“小妹,我们去了县里做什么啊,总不能啥也不干吧?”
周惠竹沉吟,“盘个带后院的店面,做点买卖吧,大嫂你就做吃食好了。大哥的话,找个机会学门修自行车的手艺。”
周惠竹三言两语就替自己的哥嫂安排好了未来的路子。
周永福想了想,对周海说道,“还有你那工程队,准备另外招人吧。”
周海的工程队,最初的队伍核心正是出自大兴村周氏子弟,最初的那一批人,随着工程队做大做强,不少人都升上来了,其中有几个还是核心骨干。
周海一愣,“他不会那么霸道吧?”他是连大伯也不愿意叫了,只用了一个‘他’字替代。
“有备无患,你自己多准备一手吧。”
周海觉得不能吧,毕竟他又不曾亏待这些昔日的发小玩伴,他开出的工资,能是回来种地能比的?
“你不懂。”
周氏子弟一向团结,他大哥这些年一直很消沉低调,看着就只是个不怎么吭声的农村老头子,那只是表象。周惠兰受了那么大的罪,他能能干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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