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东升笑笑,沉声道:“不会。”
孙家人进了田家,外面已经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田宁救了吃花生米卡住喉咙的孙小刚,平常人家来说吃东西卡住灌口水也就没事了,极少听说谁家被噎死的,但孙家不一样。
“啧,孙校长这儿子金贵着呢,听说他们以前生过一个儿子,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噎死的,人家偷偷给算过,说他们没有儿女缘分,这不,快四十才生了小刚,田宁这回大发了!”
孙老头的儿子孙继伟是村里小学的校长,孙老头前些年也是老师,不过前头十年里被针对,过的不大好,孙继伟也是两年前才当上校长,在村里是文化人,一家子都跟庄稼汉不大一样。
“噫,你这话说的难听,本来就是宁儿心好聪明,要不小刚再出了事,孙家一家子咋活吧?”
“是哩呀,都是四十多了,再上哪儿生孩子去?”
“就是,咱可别瞎说。”
外面的人议论,田家院里孙家也说了内情,硬是要田旺发将礼品留下,孙继伟的媳妇张敏还拿了一块布。
“这块布是我夏天买的,颜色有点新,我不好穿了,留着给宁宁做个裙子吧?刚才也没和她说上话……”
张敏满心的感激,在田家门外听过了争执差点去打断他们的吵架,那么好的小姑娘被欺负这样真是可惜,她这会儿故意提,也是想提醒田家人他们重点是来看谁的。
田旺发被孙家这郑重其事的态度弄的摸不着头脑,可也不是傻子,委婉的解释:“宁儿她就是心里觉得委屈,哎,她这哥嫂也不懂事。”
李凤英皱眉,习惯性的贬低说:“这闺女也不听话,不能惯着她。”
她不习惯别人夸闺女好,尤其是田宁有不听话的兆头之后。
张敏和气的笑笑,不接话,别的人也没吭声。
气氛顿时古怪尴尬了起来,正在这时,田卫星气喘吁吁从外面跑回来了,大冬天的额头还冒出来一层汗。
一直没敢回家的王菊香立刻站起来问:“卫星,你姐呢?”
众人都看过来,田卫星摇头:“没见着,拐了个弯我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叫她她也不答应。”
“啊?”
梁小双目光从礼品上面暂时挪开,惊讶的说:“宁儿不会是偷偷跑了吧?”
话音刚落,田爱华狠狠瞪了她一眼。
李凤英脸色很难看,抿了抿嘴说:“她啥都没有,能跑哪儿去?”
这年头年轻孩子兜比脸都干净,那会儿正吵架,田宁说不定就是故意躲在哪个地方故意让家里人着急。
小刚不解的看向表哥,贺东升不言语,但他心知,这姑娘是绝对不会跑的,又不是买来的小媳妇,要走也该是静悄悄的谁也不惊动,否则,还没跑远就有追兵来了。
再者,她去的地方很明显,故意躲开这些人应该另有目的,他又何必戳穿。
王菊香小心的提议:“要不,咱们赶紧去找找吧?冬天天黑的快,别出什么事。”
乡下人单纯,可哪个村里不出几个混子二流子?黑灯瞎火的,田宁正是个谈婚论嫁的大姑娘,要是出点事,那不是这辈子都毁了?
孙老太也附和:“对啊,要不咱都去找找吧,看宁宁都跟谁玩的好?是不是去别人家里多着了?”
几人都坐不住了,纷纷出主意寻人,眼巴巴看向李凤英。
李凤英想了一会儿才说:“她平常就跟巧真玩得好,别人,不是上学就是结婚了。”
“那咱们都去找找吧?”
“中,都别坐着了,去一路问过去,谁看见她了。”
……
田宁从田家跑出来,躲到路边人家的柴火垛边,田卫星叫了她两声就跑到另一个地方,田宁抹掉脸上冰凉的眼泪,这大冬天的她脸上只抹了点蛤蜊油,哭多了风一吹脸会变干,要是皴了就不好看了。
确定田卫星已经离开,田宁才小心翼翼从柴火垛钻出来,朝着出村的大路走,身后也有两三人看到她的踪影,田宁并没有在意。
冬季田野里只有成片的青青麦苗,春节前说的大雪一直不见踪影,地里都干干的,风一吹,空旷冰冷还带着风沙。
夕阳落山之前,田宁来到田老太下葬的那片田,附近田里也有两三个坟头,向远处看断断续续都有。
时下,人们还是挣工分分粮食,田地都不是自家的,田家上工大多负责这片田,田老太也就葬在了这里,也好供子孙及时修整坟头。
风声呼呼,田宁站在黄土堆成的矮矮坟堆,坟上还插着下葬时田旺发扛的孝棍,上头挂着的幡子已经被风雨吹打残破,她看着眼前这一切,还能想起原主送老太太下葬时哭的肝肠寸断。
“奶奶……”
田宁想了想,还是跪在坟前,而后小心的从里侧的衣兜里掏出一个布包,她曾剪断两根发辫,连着小田宁喜欢的书一起烧掉,今天放到老太太旁边的小空地葬下,也算是给小田宁一个归宿,她放下一个心结。
“奶奶,我做不成你喜欢的宁儿,今后,我只活我自己的了,对不起。”
田宁永远不会悄无声息的寻死,来到这里虽然身不由己,但她想要什么,就会去争取,别人休想将她揉圆搓扁。
刘金玉要拿书,却不当面要,是想让田宁吃一个哑巴亏,就算田宁不愿意给,很难去刘家将书抢回来,就算她想,也会有李凤英来反驳,所以刘金玉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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