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因为她的坐下显得有些不安,屁股悄悄往里面挪了会。
“你可以帮我放一下行李吗?我够不着行李架”,于胧问道。
“额……啊……哦……我是说我可以”,少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看别人都看他,不由闹了个大红脸。
于胧眼睛微眯,笑了起来,形状像个好看的月牙,“你别紧张,我不吃人的。”
看得旁边人眼热不已,纷纷暗道怎么自己身边没有空位。
“我没紧张”,圆脸少年摸了摸头,哈哈笑了起来。
他们走兵这天,发了一些东西,像是被子,一套训练服,穿在身上了,还有水壶。
不少人家里也给带了不少东西,所以行李架满满当当。
少年弄了一会,才帮她把行李放上去。
“我是榆林县人,你是哪的?”于胧问道。
“我是上东县的。”
“你们女孩子也去当兵吗?”
“我是文艺兵,跟你们不大一样。”
“那挺好的”,他又挠了挠头。
于胧笑了一会,就没在说话,而是看着窗外,他们上车的时间是下午,如今外头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火车轰隆地向前驶去,火红的日头渐渐落于山后,微风拂进窗内,金色的黄昏余光落在于胧,让她周身都萦绕着一种不可侵犯的神圣。
她一转头,落在她身上的无数视线纷纷移开,不敢和她目光对上。
在车上,今晚会提供一顿晚餐,明早再提供一顿中餐,于胧她们会在明天上午到达他们的目的地,本省的省会城市,而其他人则会前往东部某军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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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食堂,110师侦查连的几个连队骨干成员坐在一起吃饭。
餐盘里的食物还算比较丰盛,有肉有蔬菜。周邦国忽然道:“靳阳,我明天请个假,去趟市区,明天早训你帮我清点一下人数。”
“出什么事了?”靳阳问道。
“我家媳妇前两天给我打电话,说被招进咱们警备区文工团了,明天应该会下火车,我去看看她,晚上应该就能回来。”
连队四个领导班子,除了指导员孙佑为结婚了,媳妇在乡下老家,其他都是单身汉,也就周邦国去年刚定了婚。
副指导员彭磊笑骂了他一声这日子没法过,非得当着他们两单身大老爷们面前秀恩爱。
周邦国也哈哈笑了起来,显然心情不错。
靳阳夹菜的手顿了一下,低垂的眼里神色极其复杂,“你去吧!”
回到宿舍午休,靳阳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目光没有焦距。
“看你吃完饭回来,情绪就不高,怎么了”,孙佑为坐在床上,脱去一只鞋问道。
他是专门做连队思想工作的,所以对人情绪变化比较敏感。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点不好的事情。”
“家里又催婚了?”孙佑为笑道。
靳阳没说话,孙佑为就当他默认了。
“你年纪不小了,家里人催也是正常,别有太多不好的情绪。”
说起来,他倒是觉得靳阳一年前从战场上下来后,就变了很多,他们侦查连是在战场上临时抽调各部尖子兵组建的,那时候靳阳被调过来做连副,也才二十出头,兵龄刚满五年,很多人都不服他。
因为他爸是警备区司令,大家都说他是少爷兵下来镀金的,当时整个连队怨气很重。
他第一次在战场上见到靳阳时,就看到了他眼底的桀骜和骄傲,那时候他的刺是长在外头的。
他不屑去解释那些流言蜚语,而是在炮火和硝烟中证明了自己,一次一等功,两次二等功,每一场战斗都是拿命拼出来的,这才让连队里的那群刺头兵对他心悦诚服。
后来,老连长战死,靳阳在战场上临危受命,直接被任命连长继续作战,副连长的空缺也由当时战场上表现极其英勇的周邦国接替。
一场战争下来,他们连队减员一半,人人负伤。
战争最磨炼人的心智,从战场下来后,靳阳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和身上的刺,变得沉默寡言,像是藏了无数的心事。
他原本以为他是战争后遗症,很多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心理问题,后来又发现不全是。
靳阳闭紧了眼,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中。
他茫然地走在黑暗中,无尽的黑暗看不到尽头,如同世界末日一般。忽然一束莹莹光辉亮起,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明。
灯光的焦点处有一个身穿白色纱裙的姑娘翩翩起舞,像只引颈的白天鹅。
一切戛然而止,姑娘忽然看向他,笑得夺人心魄。
“靳阳”,她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似乎两人的距离再不断靠近。
他觉得自己快碰到那只手,而后一切又归于虚无。
“靳阳,起来了”,孙佑为喊了一声。
睁开眼后,心底生出极大的失落感,让他觉得怅然若失,像是缺了一块。下意识地往军装的口袋上去掏。
却发现他连她唯一的一张照片都没了,他不由苦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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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晚点四个多小时,第二天下午两点才慢慢驶进站,于胧又麻烦了旁边的小哥帮她把行李取了下来,跟随宋文芳出了车站。
省会城市的热闹绝不是一个县城能比的,于胧打量着八十年代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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