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沈煦抬手把范围扩大到前十,他哪里来的机会?
沈煦:“真的不必。”
他在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虽有自己的私心,但是真没想过把名额给他的意思。若说另外三个,是他精心算计之内,那么闫志文却是在算计之外的。
闫志文:“真的要的!”
沈煦:……行吧。
二人说话间,谁也没发现,就在土砖房外数米处,林青云远远望着这边,眼睫阴影遮蔽住眸内忽明忽灭的亮光。
他素来骄傲,不论长相还是口才都是一等一的,不说与上水村村民比,便是在知青点,也是佼佼者。别的知青还在为乡下的生活发愁,他却能轻松利用自己的优势获得良好的资源。吃的喝的样样不缺,便是地里的活,他拖拖拉拉干个半天,做不完的,也会有人帮忙干。
即便如此,林青云也不愿意呆在上水村。若是可以,地里的活别说干半天,他连半个小时,半分钟都不想干!他想回城,再不济也要在这边找份工作,成为工人。
可惜,他机关算尽全是一场空。反倒是整天嬉嬉笑笑,凡事都不往心上去的俞小绵得了新学校教师的岗位。再有闫志文,往日里他是最看不起的。下乡六年,这边公社也曾有过两回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却是一次都没赶上。
多少机会,不想着对领导投其所好,拉拢关系,反倒是兢兢业业干着地里的活。还真把自己当泥腿子了吗?有点闲暇时间,不想着跟村里条件好的姑娘家处好关系,反倒是捧着书本啃?再不济就是教导教导村里的小孩子。
怎么着,高考都停了这么多年了,以为还能恢复吗?教导村里孩子有什么用?教的再好,能让你当上老师?
对此,林青云是不屑的。可就是这么一个不屑的人,做着让他不屑的事,却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工作。
林青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胸腔快要被嫉妒和愤怒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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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
沈煦和田松玉商议给田家的年礼。
“今年咱们分了家,手头也还算宽裕。不如切半块猪肉,把这个猪心也拿上,再拿十个鸡蛋,一包糖果,你看怎么样?”
田松玉蹙眉,“多了。猪心就别拿了吧,留着给燕子和三娃吃。”
“不用。燕子和三娃要吃,我再想办法买就成。”
田松玉张着嘴,还想说什么。沈煦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对于田家,田松玉并没有多少归属感,因此有什么好东西只会想着自己孩子,不会想着田家。
“你嫁给我本就没要彩礼,前头几年没分家,年礼都是向桂莲备的,能给几个鸡蛋都不错了。每次回去都让你听了不少闲话。虽说你不在意,但如今我有能力了,总想帮你把脸面挣回来。”
田松玉抬头看他,沈煦笑盈盈说:“你就让我显摆显摆,成不?”
田松玉失笑,没再拒绝。
田家就住在下水村,走路也就半个小时。难得暖阳高照,气温适宜,倒也不怕冻着孩子。沈煦用抱被将沈辰裹紧横抱在怀里,又和田松玉一人牵着三娃,一人牵着燕子,往村外走。
田家家庭有些复杂。田松玉的父亲田大勇娶过三任妻子。第一任妻子给他生了个儿子田松仁。田松仁五岁的时候,这位妻子因病去世了。过了一年,经人介绍,田大勇又娶了第二任妻子,生下了田松玉。
田家没啥家产,日子本就过得紧巴巴。饥荒一来,更是艰难。那个时候,家家户户有点粮食,都是紧着男人和男娃。女人和女娃得到的不多。田松玉的母亲为了给孩子留一口吃的,经常把分到自己手里的那点东西喂了田松玉,自己饿肚子。
大约是亏待自己久了。虽然勉强熬过了饥荒,却损坏了身子,留下了病根,就这样忍着各种不舒服和疼痛拖了一年,第二年上终究去了。
之后没过多久,田大勇又娶了第三任妻子。这位妻子姓李,与下水村李瘸子还是未出五服的亲戚。李氏也是结过婚的,还和前夫生了一个女儿蒋兰。后来前夫没了。婆家说是她克的,便将她和她女儿都赶了出来。
毕竟蒋兰只是个女娃,又不是男娃。时下大多数人都觉得男娃才是后。即便上面一直宣扬妇女能顶半边天,但男尊女卑的思想承袭了数千年,根深蒂固,一时是不能完全扭转过来的。
李氏就这样带着蒋兰嫁到了田家。
田家条件摆在那,吃用有限。那时田松仁已经大了,能自己讨吃的,加之还有父亲田大勇时刻关照着,他的待遇是家里头独一份。蒋兰即便是外人,可有亲生母亲在,也没饿着冷着。受委屈的也就只能是夹在中间的田松玉。
因她是女娃,田大勇并不看重。李氏又不是亲娘,更不会特别关注。她就成了被忽视的存在。时常干完活错过饭点,吃的就没了。没人记得给她留。后来她学聪明了点,就算手里有活,到了饭点,也会搁置。不管如何,就算天塌了,吃了饭再说。如此,总算混了个饱腹。
好在除忽视之外,没再受别的苛待。别家的后妈,或是往死里压榨前头的继子继女给自己儿女谋好处;或是怕被人说嘴,宁可亏待亲生的,也要善待继子女。李氏都不是。
对于蒋兰,她亲力亲为,尽心尽力。对于田松仁和田松玉,直接无视,懒得搭理。仿佛这两孩子跟她没关系。她没想着压榨,也不会为其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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