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办同志果然找上了沈煦,“沈同志,你拿回自己的房子没错。但你也看到了这些老弱的情况。你今天这么强硬把他们赶出门,让他们去哪儿?我看不如这样。还让他们住进去。给他们点时间找住处。找到住处再搬,如何?”
沈煦摇头,“七天前,我就来通知过他们,给了他们七天的时间。同志,我理解你想干实事,怜悯老弱之心。但不论做什么事,之前都得先了解情况吧。不能听信一家之言。他们说得可怜,哭得更可怜。实事上,他们真的有这么可怜吗?”
沈煦指着三家人,“这些人占住这座房子已经十年。前头那些年由于情况特殊,怨不得他们。可77年九月,国家就已经把房子还给了原主人,并且办理好了所有手续。当时,原主人就来通知过,要收回房子,让他们今早找地方搬。
“九月至今,已经七个多月,大半年的时间。其间,原主人曾五次催促。这群人没有任何动作。同志,你觉得七个月的时间不够他们找到搬得地方吗?如果七个月不够,你觉得我该给他们多长时间?七年,还是一辈子?这房子我是花了几万块钱买下来的。我的损失又该怎么算?”
街道办同志顿时傻眼。
黄老太自知斗不过沈煦的嘴皮子,也是无从解释,干脆抛弃解释这条路,只让几个孩子上去抱着街道办同志的腿哭。
“同志,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以前确实是我们不对。可我们现在却是有难处。同志,你可不能不帮我们。”
街道办同志犯了难。
“要不,让他们再住几天?七天,再住七天。如何?”
黄老太眼中阴毒一闪而过。七天?她要的可不是七天!不过,没事。先住进去再说。她总还有办法。
可惜,沈煦不会给她再住进去的机会。他递给街道办同志一张纸,全是地址。街道办同志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早前我也考虑过,他们若是一时找不到住处怎么办。因此我托人打听过。咱们这一片,出了巷弄,隔壁左边街道有两家有房屋可以租。右边再过去一条巷弄,也有一家能租房。甚至,就咱们这个巷弄里,后面那间十五号,住着的全是租住者。里头住了四户人家,还有两间房是空着的。”
街道办同志怔愣,看向黄老太等人的目光逐渐变了。
就这条巷弄,邻里之间就能租房,却七个月没找到搬的地方,今日被赶出来,不想着及时去联系租房,反而哭天喊地,说没处可去?
他要是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利用了,那他就是个傻子。
黄老太张了张嘴,“同志,不是我们不想租房。只是我们这一片地段好,房子也都不错。租金不便宜。我们家上有老下有小,全靠我儿子一个人的工资,养家糊口都不容易,哪有余钱租这里的房子。”
沈煦嘴角一勾,“黄老太,这样说就没意思了!你儿子在肉联厂上班,还是个小组长。平日里你可没少吹嘘你儿子有本事,一个月工资五十块。逢年过节,还有福利可以拿。”
他伸手指向蒋家,“你儿子在机械厂,虽比不上黄家,一个月也能有三四十块。并且老太太虽然跟着长子过,可她还有个次子,每个月会额外给她五块钱养老费。”
再次指向曾家,“你们家算起来,条件是三家里头最差的。你两个儿子都只是个临时工,还没转正。但两个人加起来每个月三十多块。另外,你媳妇还能额外找点事补贴家用,不算太艰难。”
最后他指的是街道办同志,“你们不如问问这位同志,他有你们几个儿子赚得多吗?”
街道办同志脸色铁青。他刚工作没两个月。工资一个月才二十七。家里还有六张嘴要吃饭!合着这群人一个个全比他过得好,还让他帮忙!
沈煦眼睛眯起来,“你们要是嫌这片地区租金高。这张纸的背面还有八个其他地方的租房信息。最便宜的,每个月只要两块钱。对你们三家来说,完全负担得起。”
黄老太目眦欲裂。
这是负担不负担得起的问题吗?
她若是舍得租房,哪还需在这里扯皮?
谁会有不花钱的房子不住,去花钱租房?更何况,租房能有住这里轻松?这座四合院,光屋子就有八间。他们将正堂隔开,还能额外再分出两间。他们黄家在三家里是最先搬进来的,也是最有地位的。足足占了四间屋子。这要是租房,能有这么好的条件?
黄老太望着沈煦身后的房子,目中全是贪婪。她不能走,绝不走!
正在这时,黄老太跟蒋老太的儿子回来了。
黄老太十分意外,“阿忠,这……这还不到五点吧?你往常不是六点才下班?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黄有忠脸色难看得很,“有人写了封举报信给单位领导。说我们家非法占用他人住宅,还说我纵容母亲跟妻子逼迫房主。领导说,这种事传扬出去,影响很不好。让我先停职几天,把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再说。”
“停……停职……”黄老太目瞪口呆,“你……你不是要升职了吗?怎么会停职?”
黄有忠阴沉着脸,“现在升职是别想了。有这封举报信,升职的机会让我的竞争对手抢去了。这还不算,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我这份工作能不能保住都还两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