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当然不愿意承认是他们过于贪心或者没有耐心,而让到手的利益飞走,只觉得是周双莺没有尽全力。尤其是这一两年,周双莺越来越不肯开口告诉他们投资方向了。
台上,新人已经完成仪式,下来敬酒。
林玉戳了戳谢岩,“那好歹是你儿子,他结婚不说把你奉为上宾,给你敬茶,怎么着你也该做到前面去,就这样把咱们丢最后面的末席,算怎么回事?他眼里还有没有你这个老子?”
谢岩冷哼:“他眼里有没有我这个老子,你不知道吗?”
林玉一滞,“你就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你那点小心思我能不知道?我爸连我这个儿子都不认,你还指望当谢家的太太,做谢家的主?”
一句话将林玉噎了个够呛。
眼见她要暴动,谢懋深知自己母亲的脾性,连忙拦住她:“妈,这是在婚礼上,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让人看到不好。妈,你别忘了爷爷和大哥的脾气,你忘了七年前的事?”
林玉张着嘴,瞬间没了话语。
七年前,他们一门心思重回谢家。彼时谢岩也还没有看清自己在谢奎心目中的地位,仗着是谢奎的独子,觉得即便自己错了,谢奎也不会那么狠心,上蹿下跳,做了许多小动作,然而都无济于事。
见谢奎这条路走不通,他们就打算走谢忱的路子,几次纠缠,甚至用父亲的身份施压,还跑去谢忱的学校散布流言,妄图用舆论逼谢忱就范。不料,就是这一招惹怒了谢奎,此后他们就开始走霉运,做什么都不顺。
不是项目被政府卡,就是生意被对手拦截,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来,打得他们措手不及,让他们自顾不暇。仅仅半年,他们的资金就败光了,面临破产。谢岩去谢家寻求帮助,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困境全是谢奎的手笔。
他们终于认识到,谢家不是他们能逼迫的。谢奎分分钟能让他们在京城呆不下去。
就这样,他们破产了。一家人挤在租住的小屋子里,过了三年捉襟见肘,熬过今天不知道明天的日子后,他们怕了。尤其谢岩,他这辈子就没吃过这种苦,他熬不下去了,最终服软,抛弃了一切妄想,去谢奎跟前认错,痛哭流涕。
谢奎到底对他还有一丝父子情分,也顾虑着他毕竟是谢忱的父亲,过得太惨会让人对谢忱有微词,这才松了手。
他们家总算缓了过来。后来努力在谢奎面前刷存在感,献殷勤,表现各种父慈子孝,甚至对余清和谢忱也是极力讨好巴结,从谢家手指缝里得到了一点钱,日子渐渐好过起来。后来谢懋认识了周双莺,有周双莺的帮助,他们又有了东山再起之势。
正是因为如此,林玉又开始飘了。但谢岩和谢懋比她想得清楚。
谢懋说:“爷爷当年能让我们一无所有,现在也能。”
回想起那三年的日子,林玉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骂道:“那个老不死怎么还不死!”
这话声音很低,低到除了她自己和正跟她附耳说话的谢懋外,便是旁边的谢岩都没有听到。
谢懋眼珠动了动,苦笑道:“爷爷早就把谢家的人脉交到了大哥手里。大哥如今已不是当初青涩稚嫩的少年,他已经能独当一面,运筹帷幄。即便爷爷不在了,对付我们,与他而言,也是轻而易举。更别说,现在他还娶了沈双燕,等同于身后站着一整个沈家。”
一番话,让林玉的心弦紧了起来,最初的那点飘飘然瞬间荡然无存。
谢懋叹道:“妈,别再异想天开了。像现在这样,跟大哥处好关系,彼此保留点面子情,总比撕破脸要强。”
事实如此,林玉只能认。她也是个能屈能伸的,既然不可能翻身,把谢忱压下去,那么就必须让两边关系缓和起来,至少也得像普通亲戚一样走动。光现在这点面子情,能干什么?他们家公司的一个批文,送上去这么久了,也没见批下来。
她瞅了眼周双莺,“你不是跟沈双燕一起长大的吗?呆会儿他们来敬酒,你热络点。”
周双莺轻笑:“你觉得他们会来敬酒?”
想什么呢!这么多桌客人,谢忱跟沈双燕若是一个个敬过来不得累死?他们坐在末尾席上,轮得到他们?
林玉再次噎住,不悦地瞪过去,“那你就不会主动点,自己上去联系感情!”
周双莺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她跟沈双燕能有什么感情?
林玉气了个倒仰。本来同意让谢懋娶周双莺,一来是因为周双莺那点本事,二来便是瞧中她跟沈家的关系。周家虽然对不起沈煦,但林玉调查过,那是周家其他人的仇怨,跟周爱国一房没多大关系,这点从周家其他人的结局就能看得出来。
周爱党,周爱军,向桂莲,全都没好结果。唯有周爱国一家蒸蒸日上,那么个小山村的泥腿子,如今也在县城开了店铺。
如果他们跟沈煦不对付,沈家能看着他们过得越来越好?
所以,林玉便思忖着,根据调查,周双莺曾经还帮助过沈双燕,两人在一个学校读书,甚至还同班过一年。怎么着也有点香火情吧。谁知,沈家理都不理周双莺,对她跟对别的陌生人没两样。周双莺也不寻思着想办法巴结上去续儿时的情分,既然对沈家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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